2007年1月31日 星期三

夜曲【14】-休止符

  追尋,永遠不斷的追尋之路不斷的進行著。


 


  從書中、典冊中、傳說故事裡,一直到親自在全國行腳,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很快的,學會了開車,經歷了很多或真或假的故事,和不少人深談…我也來到了大學時代,就讀於中山醫學大學。


 


  在台中這個大城之中,大道之邊,是我所認識最小的大學。由一間醫院,還有一個約十公頃大的校區結合,甚至比自已的高中還要渺小的學校,卻異常的充滿種種活力。班上的同學非常團結,也很有行動能力。大家都是能人,甚至有人可以自已到處主導自助旅行,紀錄班上的點點滴滴。也因為如此,這一年的中山牙醫營隊,也辨的特別順利。在一連串晴朗的天氣中,最精緻的全國中山牙醫營也順利的完成了,然後就該進行迎新宿營的活動。我在電腦前打著心得與感想,一邊看著外面漸漸吹起來的清風,一面的回想之前發生過的種種趣事…是的,追尋的旅程,也應該來到最終的章節了。我開始打起序文,一邊開始審視日記本裡面的點點滴滴…。


 


  看著同學搬進來的營隊用具,才意識到全國高中牙醫營已經完全結束了。雖然已經多日沒睡,但卻依然亢奮的在教室電腦前打著屬於自已的結語和感想,一邊翻閱著自已沉放多時的日記記錄。有同學好奇的停留在雜亂的系辨裡面,拿起我寫的日記本,一翻再翻…


 


  牙醫系系辨,雖說是系辨,但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系辨公室。真正的系辨公室其實在隔壁間,而這個在橙色系的中山醫大牙科大樓的露天地下廣場邊的系辨,則是學生們活動的中心。也就是如此,同學們才會把用完,還可以再用的全國高中牙醫營的器具搬進這間教室,而我,也才能自由的使用這間教室唯二的電腦之一。話說回來,同學翻閱著我的日記,慢慢的在幾篇故事的頁數上停止了下來,那是過去近四年來我慢慢累積下來的記事,有自已親身經歷的,有好久以前旅遊的回憶,也有到處蒐集到的故事,包括中山醫並不為人所知的另外一面…同學翻著翻著,拉了拉我的衣袖…


 


  「這不是你之前說過的那篇雨蝶的故事嗎?」


 


  「嗯,是呀,怎麼了嗎?」


 


  「有沒有興趣把他們寫出來?我的意思是…聯合文學等等的小說獎,你寫出來的話應該會得獎的吧?」


 


  「可是這些都是真實的事情呀?怎麼拿去得小說獎呢??」


 


  「就拿去投呀?改一改,沒有人會知道這些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想想,有人被雷打到還會坐在這裡和我聊天,我怎樣都不相信。」那個同學賞給我一個非常大的笑臉,我又轉回頭去望著電腦螢幕…


 


  寫故事集…嗎?不如,就當成一個自傳來寫吧…也該是讓這些故事,公開的時候了…。我的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我把筆記本翻開,打開第一頁,那是一九九三年,在火車上所看到的幻影記事…真是懷念哪…十年…有餘了吧。

2007年1月30日 星期二

夜曲【13】-星雨

  長長的山路上,彎彎曲曲。


 


  長長的雙黃線上,只有路燈映照。


 


  一個離城市不遠的高山頂上…一個林場,一個農場,叫福壽山。白天的人不在少數,假日更是各大城市人民作森林浴最好的場景,不過,只限於白天。晚上就沒什麼人了,頂多也只是偶爾來的研究家而已。實際上,當六○年代『國民改林運動』結束之後,就沒有人想在晚上上山了。至少,大部份的情形都是如此,就算是停車場上,也只有空空的燈映照著,人影?半個都沒有…。只有野生動物們,守護著這一切家園。


 


  噩夢,已經離去很久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夜,一群人又一群人,不知腦袋出了什麼岔子,駕了車就是向山上跑,只見車頭燈一個勁的向山上跑去,大家安靜的上山,在路燈的映照之下,一部部的車子上了山。裡面的乘客一邊開著還一邊留意四周的天空,像是怕錯過了什麼…。彎道的彎道的終點,就是這一片好不容易復育出來的祕林,中部地區有名的森林遊樂區。曾經是紅檜的棲地的它,曾經有過人來人往的歲月。只是在禁止伐木後過了一段時間的現在,裡面的林相早被重新種上來自日本的柳杉了…。車子漸漸的聚集,停車場也愈形吵鬧,山地的居民恐懼的看著燈光下的景象,難不成,噩夢,又要開始了嗎…?


 


  深夜的停車場,居然是爆滿的狀態,無法理解人類心境的山的居民們,害怕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靜靜的,只能觀望他們的行動。但旅人們並沒有行動,自車裡拿出一堆望遠鏡,一個勁的向天上看,一邊在地上擺起了張布,就躺在上面看著天,似乎進行著某種儀式,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天上這時穿過了一長條線,一陣驚呼…


 


  噩夢沒有開始,沒有槍響,沒有慘叫,只有高興的笑聲。


 


  又一條長長的白光出現,又一條長長的白光出現,星星的河流流動了起來,笑聲也愈來愈大,但沒有人移動,沒有人移動,大家面向著天空,看著愈來愈亮的星河…。


 


  星星的嚮宴,開始了。


 


  流星,劃過了大半夜空,然後又是一顆,又是一顆。然後又來一顆大的,已經不是白色,而像生出來的一抹火炬,活生生的燒掉了天空的某一角。森林的某處也傳來了聲聲歡呼,不相識的人們異手同向的指著天空被燒焦的那點痕跡,吃著各自帶來的不同的食物,高興的比手劃腳。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人們互不相識;他們只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他們在這裡巧遇;天亮時,他們又彷彿沒見過一般各自散去…。


 


  但這時,大家都是朋友。


 


  流星把大家連在了一起,不論相識與否,不論是否相知。大家就在這個停車場比手劃腳,開香濱,灌酒,抽煙,小便。不管其他的森林居民怎麼反應,就原諒這些瘋子吧。流星雨之夜,就只有一夜而已。明天,無論他們的未來怎樣,森林依舊是一片寧靜…。


 


  是的,森林依舊會回歸平靜。


 


  在永無止盡發出光輝的星河之下,我仰身躺在巨大草原之上,跟著大家,參與著這一次的盛會。追尋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和大家共享著望遠鏡和長拍鏡片的驚喜。和大家共享著,重回自然的那一份璞實,看著一顆顆的流星流下…


 


  好像會流動似的,帶領著星星的河流,我終於找到了好多年前,和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共享著大自然盛宴的那一份感動。啊…森林的動物們哪,稍微體諒一下人類吧。再過兩天,你們的生活就能回復原狀了。遠方,標誌著台北和台中的兩塊光暈,依然兀自發著暗淡的光…薄薄的細嵐漂下,東方的天空,慢慢的亮了起來…該是結束嚮宴的時候了…。


 


  明天開始了,人車散去。


 


  除了草原上仍偶有香濱的殘跡外,森林依然平靜。


 


  依然平靜…。

2007年1月29日 星期一

這次APDSA種子營…(鑄下大錯)

這東西,還是寫在自已的小BLOG上就好。


關於這一次APDSA種子營中,我是一個連絡代表。
但在連絡的中途,我在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出錯了。
我沒有及時修正,報名表中,原本就已經錯誤的環節。
結果…12個人的行程被影響,其中九個人少上了一天課………


這次營隊…學到很多東西。
但代價…卻也有點慘重。
有時候自已實際掌管一件事情,是很不容易的…
一點點的小疏忽…就會把小錯誤變成非常大的漏洞。
老實說,真的發現自已錯誤的時候…真的完全不敢面對同學和學弟妹。
我一開始還想把錯誤推給別人…推給各位…推給大會。
但實際上真的把錯誤弄成這個樣子的人…理應是我才對。
真正負責的人,就算知道出錯是在前一天深夜…也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電話的。
完全不敢回憶那時候的狀況,但仍逼自已要回憶。


希望七牙,還有接下來的APDSA大會網站,以及大會前的報名事務…


『不要再出錯了』



這就是所謂的出錯學嗎?
也許我該好好的修一修這個學科。
就算出錯,也能及時修正,這樣。


想來想去,打這種東西只是留給自已警惕而已。


給大家看這種傷眼的東西…抱歉了。

夜曲【12】-利稻

  一道車燈,山壁上拖曳而下。


 


  烏黑的山洞外,忽然現出點點燈光,駕駛人看著叉路,整個人震住了。地圖上的台地,已經到了他腳下,在千層山巒間,在萬流霧雲裡。寬窄不齊的葉片間,沾有新結的露水,遠山的車燈,綴在千層疊翠之間,與億星兆斗爭鳴…。


 


   看著紅紅的路燈,圍繞著好多好多紅色的蟲,無聲,無息,只有涼冷的風,在四周攪著…藍黑色的天空下,隱約可以看的到前面的馬路,還有綠色的草。一些小田整齊的排在四周,一些房子,散落在高原。利稻,台東縣,好高好高,我看不到遠方,只有村裡面的路燈,稀落的發光。


 


  妹妹在我的旁邊看著,她喜愛城市,多年來的生活都和同學一起在夜市中往返,但今天,也出現在我們身邊,這個遙遠的深山中。右邊路旁的籠子發出聲響,一隻豬,頂著豬籠,向我們乞食,滿滿的食槽,好多紅蘿蔔…。「卡擦!」一陣光茫記錄下了這一切…。爸爸和媽媽也跟了過來,他們看著四周,深深吸著這空氣…。


 


  「在南部住這麼久,玩過這麼多次南橫,就是沒下來這裡看過…。」


 


  「嗯…聽北部人在講利稻多美,高山鄉村有多漂亮,這下可見識到了…」


 


  高山的鄉村…可是個人卻並不怎麼認同這樣的景色在這裡出現,老實說。利稻還好,其他很多地方,也是開墾的很像是高山的鄉村的,個人卻不這麼欣賞了。無論是白天或著黑夜,在山頂上的路燈、花田,個人一直打從心底深深的厭惡著的。雖然黑夜總是能掩蓋住大部份的被破壞的景色,但看著燈光密集的橫屏在山中的某一處,我總是不想再更深入去欣賞它。這和自然不合,和人類應該居住的居所不合…。況且,也和我想要找尋的那種地方不合。自從台中市失去了星光之後,自從神祕人來過我的夢中之後,我一直想要找尋一個地方,可以找到像小時候那般,橫躺在草叢中看著星空的夢…只是當時間流過了之後,卻往往可以發現,很多東西已經離開,一去不復返了…。


 


  台灣到處都是這樣的地方…太魯閣、蘭嶼,無論再高的高山,再偏闢的地方,只要公路經過,就可以開闢出無邊無際的果園、高麗菜田、茶園、檳榔樹帶…甚至林木伐光了之後更可以這樣放著…然後再給大企業買下成為渡假區的一部份。我不反對山上有人居住,有聚落…但靠山,就應該吃山,靠著山上最自然的那一部份維生…(山產店不錯)…而不是帶著平地的東西…聽著商人總是這麼的說著:


 


  這在平地種不錯,也許在這種會更適合…


 


  平地的地不夠了,這裡也許可以種的起來…


 


  看著光禿禿的山波,在路燈下照耀著…如果台灣也能保留住像紐西蘭一樣的原始山林,那該有多好呢?但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東方人與西方人的民族習性,本來就不同,不是嗎?遠方,雲霧間,有些燈火在閃亮著…那裡是摩天,一個漢人在那裡開設著農場。明天,我們全家就會經過那個地方…。


 


  比起利稻,我對著那個方向吐了一口口水…至少,利稻還是一個真正的平台。摩天呢?梨山呢?新中橫呢…?一站一站的找下去,仍然蒐尋不到那些回憶。


 


  在這片田地之間和家畜之間…哪裡能讓我躺下?夜色深沉,霧氣籠罩著點點街燈,利稻的夜景漸漸的籠上了層神祕的面紗…

2007年1月28日 星期日

郵遞日記簿04--限時紅件

『上次說過,每一個郵差每一天都要出勤兩次,第一趟是送前一天寄出的平信和部份限制,第二趟就是要送掛號和限時了。和平信不同,在送卦號和限時郵件的時候我們會配件一個表章,上面明寫著不同號碼的空格,每一個空格對應著一個掛號郵件上掛上的號碼。每送到其中一個人的地址的時候,就要按門鈴請那戶人家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來簽名寄收。……


(待補完.)

2007年1月24日 星期三

夜曲【11】-望星


  驅車回家的路上的腦袋瓜中,一直環繞著和黑衣人說話的那幾句,還有銀色草浪帶給自已的那種震憾。我到底有多久沒有看過星星了?星星又有多久沒有出現在台中市?看著招牌亮著,車燈閃爍,我在無盡的紅綠燈中亂闖,時速表不斷的在50和120間亂盪…心神不寧的在快速道路、高速公路、鄉間小道之間亂竄,然後還不時的停車下來仰望天空… 


  就和剛剛在望高寮看的一般,天空中,什麼都沒有。沒有星星,沒有雲,只有一顆滿月和服待在側的金星穩定的發亮…。


 


  多久,沒見過星星了?


 


  台中的夜晚,在什麼時候就開始失色了呢?我不斷的回想起那一年,重劃區的大肚山上看著流星,大家快樂的景象;那一年,七月二十八日和九月二十一日兩個氣氛完全不同,卻一樣團結的兩個晚上。然後,腦袋不斷的,不斷的復習剛剛的故事…夢之谷…夢之谷…消失的東海大學迎新聖地……


 


  到底有多久沒看過星星了?


 


  撐著雨傘在夜裡的社區晃著,才剛到家的我就像失了心一樣,半醉半瘋的在社區中走著。雨並沒有下,只是我一時興趣拿著出去。這時候的社區,除了自窗戶中透出來的光和漏風的電視聲之外,一點人的氣息都嘸。我移動著步伐,在街道和街道之間,遊移有如鬼魂,最後倒在大街口的紅綠燈下…


 


  一隻蟑螂爬了過去,連理會都沒有理會我。遠方的貓在叫春,一部車子自巷子彎了出來,沒注意到我的存在。這就是夜晚的現代社區,寧靜?不如說是死寂。大家都關在自家的電視機前面,開著冷氣,毫不理會外面已經不是白天那燥熱的世界-話說回來,反而是白天,還有孩子出來遊玩的呢…。


 


  我抬起頭,紅錄燈由綠轉到紅,然後開始閃了起來。大路上,也亮起了閃黃燈,現在連紅綠燈都不再運作,夜,更深了。道路上也是一片寂靜,沒有鳥叫,沒有車輪駛過,更沒有賣場的叫賣。整個台中市大概只剩下幾個夜市和百貨公司還在熱鬧吧?不,還有夜店和卡拉OK,但那些都是室內的活動了…夜晚的城市,大部份的地方…就像死亡了一般,沒有生氣…


 


  天上的星星,今夜依然沒有出現。


 


  大概是遠方夜生活的霓光燈和路燈,還是太吵雜了吧…。

請假(1/25~1/29)

原本今天是想弄一篇文章出來給大家的。


不過看樣子是不行了,要整理的東西還有思緒都太多了。


明天開始,在下要參加apdsa種子營…以一個小隊長的身份。所以會有幾天不在家。


最晚周日才會回來,到時候再po文章給大家分享。


那麼,今天就先這樣吧,大家晚安。

2007年1月23日 星期二

夜曲【10】-夢谷望高

不知道有沒有人去過望高寮?


 


就在台中市台中縣的交會上,大肚山最南方的最高山肩。旁邊開著一家小小的俗又無力的俱樂部,四周清一色都是草原,自山頂上向下帶開而去。就只有這麼的一條路連接北邊的遊園路、東海大學、監理所和東邊山下永春東路。這是一個向哪邊看視野都非常好的制高點。春季打完羽球驅車而上的時候,天氣澄清到不行,我向西邊看去,居然還可以辯識出那白雪覆頂的山頭--


 


大雪山、白狗大山、玉山、郡大山…


 


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這些東西的呢?那年代已經久遠到記不清了。看著城市背後的山頭,白雪淡淡的自北而南,一抹延伸到天邊…青天,彷弗透明的可以看透,到無垠的銀河深處,那裡,星星埋藏在散射的太陽光輝之中。


 


沿著小路向永春東路的方向(東,下山)走一會兒,可以看到一個更小的向南的叉路,路牌上顯示這裡是往彰化,與往南山人壽人才育成中心就立在這一帶的制高點上。與零落的草地林木相伴…


 


繼續沿著這條幾乎等於荒廢的路向南,走了一小段平路經過南山人壽訓練中心,就可以來到墓場。雖然是公墓,但脆異感還好,可能是本人不信邪的關系吧…看著墓場里的兩條路,我車開行的那條在高高的山肩上,而另一條向彰化的小道則臥在谷中。兩條路在頭與尾的部份都會合在一起,但稜線上和山谷中視野果然還是不同的…但…也許是在下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雄偉吧…當墓場和草原自你的腳下向無限遠的方向而去,沿著山柔軟的曲線而下,與遠方農田相映……或著,當你看著兩邊的山坡的高草,擋去了大部份的視線,完完全全向在山谷底下的你而來…而山頂的路,遠遠的顯現在那個方向…


 


第四公墓的高大土地公,就立在這樣一派景觀的正中央(兩條路在山下的交會處),成了這附近唯一不可忽視之人造物。背著山谷向立著南面人滿為患的『居所』…土地公好似正細細的看顧品味著台中市被遺忘的這一個小小的角落…這一切。


 


睜開眼,發現自已身在草坡之上,大字形的倒著。四周都是草與草之間,互向打照會的耳鬢撕摩之聲,莎拉拉拉的輕輕講話,還有偶爾傳出的蟲鳴之語,嘶嘶鳴鳴…輕輕的和風吹送著,我感覺的到草坡和柏油截然不同的觸感,星星,化作了微光,自頭頂到遠方的山下,埋藏著…天看來是黑色的,閃著黑耀岩般的暗光…。草露,漸漸的濡上我的短杉,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子,打開車門,躲了進去…


 


忽然,月亮探出頭來了。


 


四周原本黑壓壓草皮的瞬間變成片片銀色的浪花,朝著唯一保持黑色的柏油小河直撲而來,車子開始感到搖晃,擺盪在水銀大海之中…但,沒有一點點的海水再撲進來…我持著方向盤,看著摩西的紅海,臣服在小道的周圍,配合著嘶嘶細響,浪花不穩定的載著車子,忽高,忽低…


 


傳說中的大肚山大學,有著這樣的傳說,在月亮升起的時候,一個大海會出現,閃著銀色的波光,卻不會讓人溼透…大海向著兩邊延伸,偶爾有幾株高高的樹垂下…楊柳在細細的銀色河邊撫觸著河水,地上的銀河、銀海…與天上的月光星河,互相照耀著…


 


那座不會溺人的大海,晚上可讓人橫躺其上,白天則又變身成一片金黃的高原,孩子們就像永遠不會長大一般,在其上玩著各種想像的到的遊戲,每一年這樣的過,新生訓練、情侶私語,畢業告別都在這片草場上…然後,就是向南邊的成功嶺報到去………


 


「這就是『夢之谷』。」


 


不知自何而來,伏地的草地間,多出了一道人影,黑色的披風,銀色的劍戟,看不清楚頭在何方,立在我車門邊,離我一個身體的差距,也看著這片草原…。


 


「你…是…?」


 


「聽過吧?夢之谷?」他沒回答,卻提出了這問題。


 


每一個到東海大學的學生都知道過的那段過往,曾經是學生聖地的地方,卻在經濟發展的大政策下,化作標榜高科技的工廠群,山谷鋪平了,大樹砍倒了,小河…也填起了。化作一條條大道和一座座工廠,創作著一百萬人口的工作機會,化作大肚山東側的『新經濟中心』。據說,廠商在建起工業區後,為了要把幾個工業區相連,把腦筋動到了台中的標竿建築大肚山大學的路思義教堂上…只要拆掉這個教堂和榮總一座醫療大樓,就可以開出條八十米寬的大道,自清泉岡機場經台中科學園區、榮總、東大、台中工業區、精密工業區到彰化。把整個台中的經濟『命脈』連接起來後,會帶給三通後的廠商無盡的商機……


 


「誰說只有在墾丁看的到草原的呢?」不禁脫口而出這句話,連我自已都嚇了一跳。但黑披風者依然無動於衷。


 


「是呀,但,誰相信呢?除非…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哪…。說到這,我有多久沒在這看到過星星了?那次看星的地方…離澄清醫院的招牌立起,又過了多久了呢…?星星,星星…我的目光掃過了整個山坡、谷地還面前晶亮的彰化街燈…黑曜色的天空,就像被抹平的良田一般,烏黑,僅透出一絲絲黯黯的光芒。


 


想看,星星…。

APDSA 種子營。2006心得

【本文寫作時間為2006.3.5】
【全文轉貼於TDSA板】




從APDSA種子營回來一段時間了…

除了長達十數天全台各地的遊山玩水外…

又花了十數天,想著,寫著,夢著,這麼多天以來,發生過的,聽說的,經歷到的那種種的無法忘懷的人事與物…所有的參與者,上台的,沒上台的,講話的,玲聽著的,每一個人…每一片簡報,每一張圖,都包藏著無限多的故事…。雖然有人覺的無聊,有些課甚至沉悶到瞌睡的瞌睡、翹課的翹課。但這就是種子營,除了參與者的互相認識外,更重要的是要Enboard our mind,給我們更多的引子思考,想像…也難怪營期過去,整理的東西已經堆的如天高了…

整個種子營,說穿了比較像是在上課,在開會。不一定完完全全由台上的人在灌輸,也不一定每一堂課都必須出席,可以按你的興趣出席的那種。當然,有的課很好玩,有的課很無聊,有的,看起來像是在推銷什麼東西,也有些課上完大家都快哭成一團了。四天的課程,可以看的出不同的人在過去的時間內所經歷的所有事情,也可以看的到他們對牙醫,對世界,對小島的種種看法…當然,還有其他台下的人在私語中所提出的觀點們,一點一滴的慢慢記入筆記本裡,一點一滴的在腦海中慢慢的匯流著…一百多個人,各種不同面象的觀點們…

『要有欣賞任何事物的視野』

稚健老師(James Li)用活潑的口氣介詔著牙醫的世界--一整個牙醫的世界和台灣所參與過,即將參與的部份,整場演講下來除了手舞足蹈以外,孩子一般的大笑讓人懷疑起他的年紀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大以外,還能感受的到那種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加入這個世界的熱情。和世界各國完全不同的觀點們交會,交流;見識世界上所有不同微生態的面象,並更加了解自已所立足的小島。亞太牙醫聯盟,甚至是世界牙醫聯盟,就是這樣子的一個地方,要把世界上所有不一樣的制度全都拉攏到一起,然後讓看似無法溝通的人們,用自已特異的形式交流,並產生出一個又一個全新的東西…不僅是他的夢想,也是這些在不同領域的聯盟,以至於至高無上的聯合國的真諦。不是因為無法溝通而仇視…而打架,而希望大家在這個平台上和平共處,且一起邁向光明……

只是,只要是夢想…就一定會被現實阻擋,而且似乎總是遙不可及…

藥學聯的代表建邦兄、醫學聯的代表廷碩兄共同揭發開這樣殘酷的事實。亞太藥學聯的名稱與投票權事件、世界醫學聯爭取支持台灣參加WHA案,這個小島,在很多方面,很多事項,連參與這個世界的可能,都充滿了變數。在世界地圖上,東經一百二十度北緯二十至二十五度出現了個問號帶,大家知道那裡有一個小島,卻不知道該怎麼幫這個小島定位。一個既不是任何國家的行政區,又不是一個國家的地方,要怎麼加入這個世界呢?各種爭議持續不斷,各國的懷疑也從不停止…一個不知道怎麼敘述的地方要和其他國家平地平坐,簡直是荒繆的笑話,不經的傳說了。不需要任何國家的施壓,因為這個小島本來就只是個問號。而要怎麼闡述小島本身,卻是每一個住在小島的人們應盡的義務。

 但在這同時,也要積極的參與世界。

 再嚴酷的質疑,只能激起更加打不死的決心。切入不同的角度,了解自已,推銷自已,參與別人,進而創造未來-過去多年來都未能完成的課題,現在的各階層青年正在努力的持續著-無論動機,起因,無論報酬。一片又一片的文件檔、影片檔,訴說著一步步走來的辛苦,無論是文化上、專業上、政治上都是一個樣。在避談最敏感的政治課題之下,聯合國課題之外,不斷的不斷的向世界各地灌輸在太平洋和歐亞大陸交界間的那小島的存在,一方面,又不斷的重新激盪這個小島原本應該有的定位。不斷的開會,不斷的攻軒,不斷的討論,不斷的妥協,由夏至冬又夏而冬又一年再一年復一年…

 聽到這裡,開始覺的很嚴肅…看著他們口沫橫飛的樣子,腦中開始想像議事鎚一直打下去的那種感覺…

 但也不盡然…一切的理辯妥協並不一定真的是在開會中達成,反而私下的聊天開講才是共識的開始。跨國的朋友,不同言語間的溝通,自最基本的生活瑣事到最遙不可及的理論主義。有時候可以吵的不可開交,吵完了馬上又手牽手去買冰淇淋;有時候公開場合搞的如敵人甚至高不可攀的如崖上百合,私底下又淘氣的像鄰家小貓吵的問你剛剛的表現如何如何如何…。溝通,本來就不是一成不變,而世界也從沒這麼嚴肅的照什麼規則在運行,只是需要一套行的通的共識和邏輯罷了。因為國情,我們特別的不同,但再怎麼不同,我們仍是這大家族的一份子,不是嗎?

 四天三夜的課,上台的講者當然還講了很多很多,除了上面講的東西之外,該盡的八股禮儀規則、開會時復雜到不行的邏輯程序、台灣文化在外國的推銷介詔歷程、一些牙科學長在不同領域的打併成果推銷,還有一些提供我們不同想法的各種說法論調都還在腦海裡面攪拌著,試圖拌出個什麼成果來。只是內容實在是太多了,一時之間整理不完也講不完,甚至把整本筆記密匝匝的打完出來也依然無法確定能不能傳達出他們在台前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出來的意思…那,就讓這篇文章這樣子來結束吧。接下來,讓我來論述……《完》

2007年1月22日 星期一

夜曲【09】-夢。YOPTH。神祕人

  輕風慢慢的吹拂了進來,紙與筆的聲音,咻咻的不停止。窗前,書上,在飛蛾的蝶影中,K書的人,專注於面前,紙中的人生。


 


  林良的小太陽中提過,看著隔鄰人家的燈一盞盞的關上,是一種樂趣。但我通常是被看的人,只是不知是有誰會看就是。書上的英文單字一行一列的蹓過,卻沒有幾筆能夠真正留在心中。反而是沒壓力的副科,唸起來卻是輕鬆寫意,沒一會就倒背如流。閒書看完放在一旁,向外一望,卻不禁呆了半晌。不知何時,小雨已然飄落,東南風,吹入了門戶,吹的風鈴聲吱吱作響。雨蝶的季節快到了嗎?我的心中想著,又一年半沒看到雨蝶了。十七歲,憂鬱的年紀,人生中只剩下復活成功的白鳥,在河畔上鳴叫。


 


  小時候,無論白天、晚上,最高興的莫過於家人要帶全家出遊。有時候一大早出發,下午到了合歡上,卻發現雪早融了;有時候,半夜一點到了溪頭,看到火流星卻差點以為是閃電而嚇到哭出…。只是這都是七二八停電夜以前的事情了。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吧,在那晴天的夜裡,曾經發生的驚天動地的事,把全台灣的星星與心群全都震醒。自安逸中震醒的星與心,在天空,在人間,一起渡過了幾個無法入眠的夜。那個時候的空地,現在,卻幾乎成了工地,將再也容不下一頂帳蓬野宿了。


 


  一樣是夜,那一夜多麼的驚心?這一夜又多麼的平靜。


 


  只是一樣是夜,林良的鄰居早以睡去,年青人們卻還在KTV唱著一曲一曲的歌謠。看著別人燈光亮起的人家,一年多過一年;熄燈而息的乖寶寶,倒漸漸少了。聽,又一架機車出了門去…夜生活,要開始了。但我不是這世界的人,我和考試同在,我特立,我獨行,不屬於這樣的,夜世界。


 


  兩個人在巷子口談話,聲音雖小,腳步聲仍可聽。我的筆又開始動,只是這次不是默寫什麼,而是畫畫。深夜,一個人,讀書,好;漫想,也是很妙的。那是兩個人,撐著一把傘,走出了巷子,聊著新聞處處都是的政治八卦。隨著聲音輕輕的傳入,一陣風吹起,風鈴聲又叮鈴鈴了起來…。


 


  對面的二樓也亮燈了,我擦掉了口水,應該是睡著了吧。看著裡面的人影竄動,我知道我錯過了多久。窗外一忽兒閃過一隻綠色發光物體,那是幾年前我就看過的某種會發光的蟲。老婆婆起床了,下一個一天也要開始,我離理想中的大學生涯,也愈來愈近,只是我會過什麼樣的大學生涯呢?面前的習作本,字體歪歪扭扭的,下面劃了一個勾。我的心中,還是沒有答案。


 


  合上書本,在椅上躺下。


 


  該是作什麼的時候了?窗外下起了輕輕小雨,桌上的課本沾著一滴口水,懶的擦。我回過頭,看到一顆黑色小球躺在我椅背後…。


 


  然後,我被吸了進去。什麼預兆也沒有,被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


 


  還記得剛掉進夢裡的失措,以為自已永遠逃不出去的糗樣,看著四周一片白的如此真實的世界,當能夠看到一個人的時候,我慌張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下來。這是一個永無止盡的白色空間,而那個人就一襲白衣,站在遠方,等著我去求助的樣子。只是,當我看到他的面貌時,卻被他的面貌嚇到了,那眼鏡、那黑臉,配和著白衣,一直否認著被誤認的身份,平靜的看著我。捏著自已的臉,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已在夢裡的感覺,可以如此真實…。


 


  「爸?」


 


  「不是,你爸並不在這裡,我只是某位不知名人士罷了。」那嗓音,倒不是爸爸找到什麼好玩的地方時會發出的高興嗓音…很穩重,嚴肅,認真,甚至聽的出點點的感嘆與悲傷。


 


  「那…我在作夢嗎…?」也許吧,我拉了拉自已的皮…痛…


 


    「也許吧…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站在我面前的那個人,悠悠的說著…他身後的地上,有把銀色的劍,那色澤,似乎讓我想起了好多年前曾經經歷過的某個夜晚…在火車上…但時間不容許我想太多,我馬上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夢?可是我活著的一切不是…」「而歷史,則是無數人的夢與夢想,組成的集合,慢慢的塑造,慢慢的釀造,一直到最後,整個星球的人們,無可避免的被毀滅為止…」那個人…不知道是誰的神祕的人,無視於我的反駁,聲音顯的好遠,好遠…看著我的眼神,也好遠…四周的畫面,自白而黑,不斷的隨著時間變化,我半脆坐在地上,看著四周景物的變化…一顆湛藍色的星球,環繞著兩個較小的紅色、淡黃色星星,飄浮在無止盡的黑幕中,神祕的那個人,則像個影子一樣,幫我擋住了耀眼的太陽光……。


 


    「在我的記憶中,有一個極其閃耀的星球,在離地球好遠遠的的地方,在文化上,發出比地球還閃耀的光輝,那裡的大地,隨時隨地,都閃耀著不一樣的顏色,悲傷的天空,希望的朝陽,微笑的大地,還有洋之星住民的微笑…」


 


    看著那顆藍色的星球,神祕人臉上的表情…何其迷醉,似是在訴說著他於這個星球的感情般,一言一語間,我都能感受到那濃濃的感情…「離我們出生的地方四十光年的星球,當然,我們仍未察覺,但,確實是有這樣的地方存在的…」


 


    「一個,和地球幾乎一樣的…姐妹星座…」


 


    看呆了的我,看著我們面前的畫面愈來愈接近那個星球,慢慢的降落,卻感受不到風,藍色的大海,綠色的大地,純潔的冰…粉粉的落在我們的身上,但我毫無感覺,而神祕人的表情也像是固結了一般,只是向著我們畫面移轉的方向看去…然後,我們的畫面停在某座龐大的森林中…


 


    那裡…不純然是的座森林,有一個看來有點破損的太空船,停在其間…


 


    黑髮馬尾女孩,白淨的連身裙…暗暗的雨林…拿著小小的粉紅色的澆花籃,在這森林的深處,望著這火箭般的東西…


 


    火箭的門忽然開了…


 


    和神祕人長的一模一樣的青年,身著白袍,走了出來…那一瞬間,隔著道門的一男一女,看著對方…呆住了…。


 


    「然後,故事開始了。」神祕人,說話了…


 


  ───────


 


  他說了一整年的故事。


 


  然後,他走了。


 


  我就這樣,相信了傳說的真實,開始瘋狂的翻讀了各地的神話、怪談,只為了想要找到神祕人所講的故事曾經呈現的證據;一站又一站的希望家人帶我出遊,只為了能重溫小時候在台中榮總看流星的那份感動。只是,怎麼找,卻都找不到什麼直接的証據。除了舊書箱中找到的已經遺忘已久的日記簿,上面記載著的許多甚至連自已都已經遺忘的小故事,雨蝶、自強號、光蝶、羽毛球…一則又一則,印象如此模糊,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夢幻的記錄…罷了。


 


  【再加掛一個車頭!!】


 


  ………依稀之中,那個列車長的聲音,還有發光的蝴蝶身影,仍在夜雨中廻響著………


 





後記:正慎重的考慮雨蝶那三篇最棒的小故事要不要貼…(汗)

The ENTR【02】-Entr'S

【昨天說的故事,你覺的許願之地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在故事和故事之間,神祕人總會這樣考我,雖然總是些簡單不過的課題,我也總能爽快的回答。

「應該是極地吧?一個溫暖的南極或北極?」

只是,如果這真的是一個星球的極地的話,為什麼不會陷入冰封呢…?神祕人卻不一定會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問題的答案常常已經隱藏在接下來的故事裡面了…







「那麼,我要出發啦!」

「路斯明,別忘了今天要提早回來劃卡呀。就算秋祭你不來,也別忘了今天要提早下班這件事情呀。」港邊,一隻乘龍正把小舟的繩套套上自已的脖子,似乎也準備要運送物件的樣子-實際上他的確也是要送貨,只是要送的東西更重,所以才要下水。

「我知道我知道,那今年的祭典也麻煩妳啦,好茶姐。」語氣略帶玩笑一般,路斯明已經迫不及待的飛向空中,鼓動著他自已的翅膀。

「嘖嘖,你還真的要缺席呀,算了,每年都是這個樣子-老話一句,老娘可無法保証你不被發現喔。」雖然表情有點慍怒,但這隻乘龍似乎也沒有否認的意思,也跳下了水,試著繩索的韌度。

「好好,我再看看就是。」路斯明笑了笑,然後拍幾下翅膀,一下子就飛到天的另外一邊。新的一天,就像這樣普通的開始了,一切就和平常一樣,一個島一個島的送著快捷信件,然後使勁的在雲霧之間飛行,在朵朵白雲之間,劃出一道道機雲的痕跡,為淡藍的天空劃出一道道白色的粉絲,捲曲在天空之中。

秋祭到底是什麼樣的祭典?其實這是個向太陽道別的儀式,像徵著冬天,也就是休養生息的日子的道來。就像地球上的春夏秋冬一樣,只是在地球天氣變冷的季節,這裡是指『太陽落下』。雖然天空因為有兩個月亮,與環繞大海的雷暴雲光都不至於讓天空真正暗下,但相對於有太陽的日子,還是很明顯的陰沉了下來,而夏天的藍天也會變成五顏六色各種不同的變化,就像是給予平民們的報償那般-所以才有春秋兩祭,也會有其他祭天的祭典,它們成為各島、長老們集會的時間,然後一起紀念每年都會到來的日子。

不過,這種節日路斯明從來沒有參加過。他有全程參加的節日,除了父母的忌日以外,就只有偶爾心血來潮會參加的春年(春祭,會有跨年倒數)之類的了。也因此,他也完全沒有把所謂的秋祭放在心上,邊送信邊在大洋上試著練習自創的後空翻技法,或是縮緊雙翼把雲朵當成是障礙物邊閃邊玩著…。

『飛的真好…。』

突然閃過的一句話語,讓路斯明回過神來。

「誰?」

沒有人,這是當然的。路斯明此時正以短翼疾飛在海平面的上方不遠處,由這個高度可以看的到海浪和飛魚快速的向後浮掠過去的影象。路斯明的眼光向著不同方向看過去,然後在繞了一圈之後,發現在他前方一點鐘方向有艘正在漂浮的小船。木製的方舟,沒有任何乘龍族的住民拖曳的方舟,正在海浪之中浮著。

路斯明並沒思考多久,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飛了過去-也是想看看那漂流在海洋邊緣的小舟到底有什麼東西…

「咦?這是…?」

一隻從來沒見過的生物橫躺於其中。

有像夢仙一族般長長的耳朵,但全身都是土黃色的。長長的尾巴,完全不像是四部族的特徵,而且沒有翅膀,或是僕足,與其說像是四部族的任何一個成員,還更像是某種出沒在大島上森林中可以拿來烤的野兔?但修長的四腳,而且前腳還可以抓握的特徵與圍繞脖頸的長長毛髮,最後,還有那令人在意的物件-純白的衣裝,其上方謎樣的花紋,像是某物體拿取著火炬的形態…好像在哪裡看過類似的圖樣…?

路斯明看了好一會,然後飛落到了小船之上,用翼膀推了推這生物,並想試一試這隻生物究境是生是死。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生物的眼睛睜了開來,路斯明和這隻生物在這一瞬間四目相接。

「啊,醒了?」

『唔…唔嗯…』

看來是不必確認死活了。

「怎麼會有動物被拋棄在這片大洋裡呢?」邊看著動物,路斯明自言自語著…

『唔…什麼動物?』然後這隻動物回話了,那是股很細緻的聲音,但要把路斯明嚇到已經足夠。

「動物說話了!?」說這句話的同時,路斯明向後跳了半步,差點重心不穩摔進海中,但隨即回復了身體的平穩,雙腳重新踏穩在船沿之上。只是那隻不知名的生物看著看著,卻輕笑了出來-而這聲音,就像是有股魔力一般的,瞬間撥動路斯明心中的某一部份…

『真有趣,看到旅行家有什麼好可怕的嗎?呵呵~這樣對女孩子可是很失禮的喔~嗯,嘿?哈囉?』

路斯明瞬間回過神來,這隻四腳生物已經站到他的面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

「…女孩子?」

『嗯,就是這個回事,嘿?回神了嗎?』看起來對方已經完全把他當成是個完全的傻子了…不對不對,路斯明看著四周,視野裡除了小船後方的大風暴外,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有任何陸地的影子…。路斯明向四周又環視了一次,然後目光看到了那遺留在船上的疆繩。

「妳…是從哪裡來的?」

『我?』雌性生物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回了一個微笑。『我是從風暴背後來的,可以算是倖存者吧…雖然也不知道漂流多…咦?你這是…?』

路斯明已經把繩索栓在自已的雙腳,並再次飛起到了空中。

「不用擔心我,這樣子的小船,我還可以飛的動。」說著,就鼓起了翼膀,開始使勁的拉動著…「但遇到遇難者,我有義務把妳載回陸地上才是。」邊說著,一邊把雙翼張開到了最大幅度,然後順著四周幾乎查覺不到的風向飄浮著…船,真的駛動了。

『好厲害…』看著路斯明完全不浪費任何一寸翼尖和風的阻流,幾乎是完美的-但以鷺鷥講也是非常費力的把船慢慢的開將起來,生物不禁睜大了眼睛,似乎是贊佩著路斯明飛行的能力,也像是不敢置信世界上真有這種飛行法的表情,看著…

『飛的真好。』

又是那種飄浮在腦海的聲音,只是這一次是真真實實的從背後那隻生物的口中傳出…那是股溫柔,卻能撥動人心的聲音呢。一邊想著,路斯明把繩索又拉的更高了,腦袋中的地圖這麼的向他說著:離他們兩哩遠的地方,就會遇上最近的信件航道,然後,也許會遇到熟人-或很快的送回岸上吧?路斯明想著,然後再一次的,主動挑起了話題…

「那麼,妳的名字呢?為什麼會被飄流到這裡呢?」

『我呀…那…就叫我茵特吧。』

「茵特呀,很可愛的名字喔~」







等到路斯明遇到其他路人的時候,已經是太陽下沉到雲暴頂上附近的事情了,但幸運的是,港口雖然提早收攤,但正好送貨到此地的好茶也還在收拾著,然後就順理成章的接過了疆繩,把小船拖到了岸上,然後…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外地來的茵特小姐…」

「茵特…?」

聽到了這個名字的同時,乘龍好茶才注意到面前這隻生物的模樣。此時,她突然臉色一沉,低聲唸出了什麼,同一時間,一個夢仙族的港口管理員拿著鎖匙進來,看到這三個小傢伙時也一下子失聲出口了一個詞:

「尹特族?」

呆呆的路斯明,複述了一次這樣的名字。『Entr'S?』

沒人發覺茵特的臉色,在夕陽的背後也黯淡了下來,一直隨風搖曳的白衣,也瞬間靜止,不再擺動。


【待續】

2007年1月21日 星期日

夜曲【08】-雨蝶

偌大的空間,迴響著的是球和拍子互相擊中的氣爆聲,還有淡淡的細雨淋芭蕉。窗外,什麼都看不到;聞的到的,除了汗味,也只剩下春天的泥土味;淅哩嘩啦的響著的,是間羽毛球場,立在八○三醫院附近,河邊蘆葦叢中的一間大房子,羽毛球的拍擊揮舞著孩子們的活力。當然,其中也絕不缺少教練帶來的教條。


 


  『你這死小孩!居然又遲到了!跑全場三十圈!』宏亮的聲音是我們壯壯教練的招牌,和他好大一顆的四頭肌可說是非常相稱。三句話的指令,非常簡單,卻也非常有效,我乖乖的遵從,沒有不滿意的碎碎念,是因為有點害怕著教練猛男盤的汗草;也是因為這本來就是大家都要跑的,早理所當然了。三十圈跑完,當然下場就是上氣不接下氣,喘呀喘著直嚷著想休息。但休息本身還教練來講是禁止事項,我喝了口水,很快的加入隊伍,進入了練習和比賽。


 


  這個羽球訓練隊,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也有參加,梁家瑋。他是我唯一一個可以稱的上是朋友的國小同學──說是朋友,其實也不過因為他不會討厭我,如此罷了。國小時代的我,幾乎沒有任何回憶可言,都是一個人渡過…。除了少數和家瑋在一起的時光以外。


 


  「家瑋!我們來打球!」


 


  「好呀!看這次的比分會差多少?」


 


  「哈哈哈,我才不會輸給你呢~~」


 


  球拍的聲音此起彼落,雖然自已練習的成績差到教練連罵都罵懶了,我還是高興的去追打每一個球,小孩子嘛,永遠想不到自已的動作怎樣,自已的揮拍如何,高興就好倒是真的。無論被家瑋殺球還是自已打出去的球永遠進不了界內,還是撿起球再來,只想著,下一球就可以進了,下一球就可以進了…。一球,一拍。輕輕的,如同硬硬的冰晶自天空落下,打落在四周的雨棚上。


 


該換家瑋回擊了,只見他衝了上來球拍一揮,那球直直的就向我的方向落了下來,是個很平很快的球,我應該接的回去吧?球拍拿了起來,我應該可以攔的到,雖然比我想像中的快,球已經過了網子了,我可以攔下來,我要攔,我要攔,我要攔,我要擋下它…而這顆球也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啊!呃…』「俊昇!?」


 


  左眼一陣劇痛,我跌坐在地上,雙手摀著眼,直直流著眼淚。左眼傳過來的痛覺,忽然截斷了我所有對外的感覺通路,只知道有人來扶我,有人拉著我站了起來,球拍掉到了地上,沒有人理它…


 


  羽球場外瞬間轟鳴大作,已經不再是雨的淅淅瀝瀝,那碰碰旁旁的聲音,就像數千數萬顆的羽毛球在四處擊打著,然後,更加細密的,連成了永無止盡的轟鳴聲,電視裡面兩百萬顆骨牌倒下的歡呼聲也消失了,四周打球的教練、學生也停了下來,大家瞬間被吸引到了大門口,就連剛剛才消除痛楚還坐在椅子上的我,也一樣。在地上,好多好奇怪像冰塊的東西自外面灑將進來,四周的人們看了看,興奮的口音自門口傳了那訊息過來:


 


  「冰雹!」


 


  大珠小珠,片片的落在地上、雨棚上、架子上、屋子上,到處灑落,在黑暗的夜空中,四處都是冰晶的閃光。他們落在地上,落在玉盤上,落在鐵皮上,聲音清脆,同那劍舞,鏗鏗的舞打在一起,成為天籟…。人們擠在羽球場的門口,看著天上掉下來的冰塊,高興的談論著,羽毛球的聲音,完全消失了。


 


  一隻蟲,深褐色的,輕輕飛到了我左側的肩膀。


 


  不是周星星的小強,蟑螂遠比它肥胖。翅膀棕褐,比起更精瘦的身形來的寬些。小蟲,緩緩的在我肩上及接下的手指間爬行,然後,無預警的,翅膀掉落地面,一片,一片…。


 


  壯壯的教練看到了它,壯壯的四頭肌輕輕的自地上撿起一隻,然後又發現了幾隻,輕輕的在那充滿肌肉的手腕上爬動著…而那黑暗的夜空中,又飛來了幾隻,甚至有被冰晶擊中『濺進來的』黑色翅膀,沒半小時,門口一帶已經灑落了不少根翅膀狀物,和冰晶攪和在一起。


 


夜空中,冰晶落玉的擊聲,還不斷的響著…一些覺的休息夠久的人,又跑了回去,中斷的羽毛球拍擊聲,再次運作──雖然仍敵不過夜空落下來的碎冰聲,卡拉卡拉轟隆轟隆…


 


  「看來,春天,結束了。」很平和的聲音,明明是同一個聲線,卻完全不像是壯壯教練所發出來的情感。「嗯?」我轉頭,左眼仍敷著冰袋,看著教練,他那有點乾澀的臉色,無聊的眼神,望向那沁涼的夜色…。深處,除了仍稀瀝降下的雨滴、雹粒,還有模糊中飛舞著的,黑色生物…。


 


  「雨蝶,到了呢…」


 


  「雨…蝶?」


 


  「嗯,傳遞夏天的使節呀。」沒有回頭,教練低低的吟出這樣的語句。


 



2007年1月20日 星期六

我們的仙境(12?)-【實】

「啊~~媽媽,不要去死啦,妳一個人走了,我要怎麼辨?怎麼辨啦~~
哇哇~~~哇~~哇~~」

房間外,又是一股吵鬧聲…這樣的聲音到底已經聽過幾次了呢?自從沙夜
子那對母女來之後似乎所謂的鬧劇就毫無間斷。當然,我個人是毫不在意
的,雖然在第一次就被嚇到,但很快的就發現那繩子的祕密。銀老師雖然
有些擔心,但似乎也只是把它當作是一種創作靈感在關心的樣子。總之因
為一開始的事件,我和銀老師兩人幫沙夜子訂了一些家庭製作,然後把房
租改成了抽成,解決掉了大半的事情-除了這個自殺的嗜好除外。

喝完了手中的茶,走出房間。正好看完這個每周必演的自殺鬧劇的最後一
幕-繩子斷掉,人自樹枝上掉下來在地上的一瞬間…

『沙夜子呀,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我還是…」

『沒有什麼不行的,不就還是和前幾周一樣的嗎?』這種時候,和往常一
樣交給強尼來說話就好,我需要作的就只有抬起右手聽著強尼的發言,還
有那泣容滿面的小婦人看著繩子和女兒發呆。真是的,每一次都這樣,拿
著快要斷掉的繩子發洩,都不知道自已的女兒會很擔心嗎?算了,就算是
一種形式的撒驕吧?懶得管了…。

信步向鳴瀧莊的外頭走去,估算著時間,大概也是小梢該回家的時間了吧
?三年多過去了,相較於相遇的秋冬交界,現在早已是鳥語花開的春初時
分,小梢也升上了小學四年級,應該是開始學習自已上下學,交朋友的時
代了。但小梢…不知道該怎麼說,和其他同學就是有這麼一點點的不同吧
?她是一個有多種人格的人,雖然不常見,但發作時的人格和小梢自已可
說是絕對的不同-赤坂很豪邁也懂事,所以還好;月村則是有點以自我為
中心的孩子,這人格一旦出現那差不多也就代表著各種狀況的發生--由上
課時自已離開教室回家去到找學長姐打架這般的事情都會發生,所以,再
怎麼不想出門,我還是決定走路到學校去等小梢,執行我自已所謂的『監
護人義務』。

離當初進駐鳴瀧莊到底過了多久了呢?

三年的時間這麼快就過了,過的如此虛幻,而我和小梢的關系還是這個樣
子,除了晚上說故事時間外,小梢和其他房客間的互動還要比我還多。尤
其是在沙夜子來之後,這樣的傾向更是明顯--是因為沙夜子看起來就是一
副需要幫忙的樣子嗎?我們大家都很樂意去幫忙任何事情…也因此,每一
個願意留下的房客間的距離,也都縮短了不少。

走著走著,很快就來到距離不遠的小學校。今天班導並沒有打電話過來,
所以應該是和平常一樣的上下學吧?雖然還沒有看到小梢出來,我在校門
口附近踱著,看著四周的景物,還有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潮,又是一陣呆
…。

「灰原叔叔~~」



「灰原叔叔,快點來呀!」

那是小梢的聲音,我聽了兩次才意會過來,然後也明白這個聲音的來源,
還在校內。小梢發現我了,卻要我過去…嗎?我回過頭去,進了校門,看
到了小梢正在餵著…某一隻小貓咪…

然而,在不遠處,我看到另一個女生的影子,閃了過去。


-----


雖然轉學,對一般人而言都是一種重新開始,但對我而言,卻沒有什麼不
同。無論是哪一個學校,學生,都是那個樣子…一起聊天,八卦,然後談
一些自以為有趣,跟的上潮流的東西,一起排擠部份同學,然後一起自以
為某些同學就是討厭。老師呢?自以為了解學生,老是想知道學生有沒有
學到東西,然後迫於家長的期望希望自已的學生考愈好愈好,然後呆板卻
自以為有趣著唸著有時候甚至錯誤百出(自以為簡化)的課文,然後一天
就這樣子的過去…

大家都想當大人的結果,大家都互相模仿對方的作為,然後學校就成了一
種無聊的社會化集體農舍,慢慢的,所謂的不同個體就被單一化,統一化
,然後變成了政府所謂的『穩定的世界』,也變成了無聊的世界。

這種趨勢不是只有日本這樣,東方世界和西方世界都差不多。會成為菁英
的就會成為菁英;會變成老百性的就變成老百性…而反社會份子呢?成為
所謂的神經病,被人無視,引為笑柄,甚至關進牢房。而世界,就成了所
謂活著的牢寵,制約化一切規則。

我敢說,這個世界就『如此』而已。

至少到今天為止是如此-看著老師在我的預料之中把貓趕出了學校,看著
班上,甚至全校同學毫無反應的看著我被叫去教務處,就算這是我才剛入
學三天的新學校,還是和以前一個模樣,是的,完全沒變,這就是世界。

這。就是世界。

而且剛才那隻貓,一定還會再回來這裡,只是因為對人的戒心更高,所以
不會這麼容易現身。

然後我會走出去,找尋那隻貓的存在,把牠窩藏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祕
密基地之中,繼續這個屬於我和小貓的故事…。大概吧。

然後,這個大概,在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結束了。

一個藍色頭髮的女孩,在我之前,把小貓抱了起來。

我認得她的影象,那藍髮的背影,和一個坐我隔壁的體弱多病的女同學完
全一個模樣。

我一直認為她只是一般的體弱多病而已-至少她的表情告訴我的是這個樣
子。或著說,也因為這個理由,今天當我因為貓被叫出去罵的時候,那女
孩的位置也是空著的。而就算那女孩在位置上的時間,也幾乎都是看著教
室外面發呆,傻笑著,完全不把上課當成一回事的樣子--和我面前這個女
孩的形象完全不搭--也許,是姐妹吧?就在我思考的同時,她回過頭來看
到了我,然後走了過來,像是認識我很久了一般,對著我說了這句話:

「一起養這隻貓吧?珠實。」

我承認,我有點被嚇到了。

這女孩應該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才是,雖然她也許就有個親戚就坐在我身旁
,但三天以來我應該是沒有說過什麼話才是。而今天被老師罵也是在她不
在場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疑惑的時候,我已經一把接過了這一隻
還在喵嗚叫的三色貓,然後點了點頭…。

她有特別的注意我嗎?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從這裡貓開始,我對這
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有了第一個印象…。

【待續】

夜曲【07】-七二八

  我的記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我曾經漏失過一大段的空白--因為不願回想。曾經,我認為我的童年只有課本,書本…也曾經,我悲傷於所謂自認為的同學不合…在思想中自我創傷的結果,乾脆把自已封閉起來,拒絕去面對同年紀的社交和往來,也把所謂的學校生活徹底的遺忘,整天埋頭在書堆裡,神遊在外國神話傳說的精彩橋段之中。對夜晚的印象就只剩下好多年前的星夜和那場暴雨,以及每天晚上蓋著棉被瞪著昏黃的夜燈,按壓著傷口,強忍著眼病,輾轉難眠的日子…


 


  逃避。逃避出門的機會,也逼著自已遺忘在學校的日子。為了一覺到天明,每一天都設法塞滿整個腦袋,不讓課本八股知識外的其他東西入駐,也不讓任何人貿然進入我的心中,以免讓我想到那些學校的事情,或是眼睛和咳嗽,似乎永遠治不好的宿疾…包括我的家人都被排拒在外,每一個人…。


 


  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八日,書架上又多了一大冊自然文庫的磚塊書,我把自已閉關在冷氣房中,開著電腦音樂,抱著書本,我勉力的啃著它們,一頁又一頁,如往常一樣。配合著書頁,消化著老師教過的,沒有教過的各種東西,以此取代那些可怕的回憶惡夢,摀著左眼球不斷發出的抗議,只想遺忘除了書本以外的其他物質的洗鍊依然繼續,不容許任何人打斷的這個房間裡面暫時的私人空間,持續的運作。


 


  『嘎!』


 


  電子音爆一下子響起,房間忽然變成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哪裡的電塔倒了下來,破壞了原本平靜的這一切,什麼都停止了,只有可恨的左眼陣痛陣陣的傳了出來,提醒我時間還在轉動著,只是…除了門縫透進來的緊急照明燈外,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無法判斷-包括時間,連手錶都來不及看,停電,來的太突然了…。


 


  摸索著,摸出了房間。微弱的緊急照明燈和家人的呼喚把我召下了樓。他們已經安好的燭火,擔心的看著我,好似我隨時會倒下-雖然我的確痛苦的摀著眼睛,但也還好,咒罵幾句後,就坐到了客廳中…。這時,才發現時鐘指著:七點。夜晚才剛開始而已…


 


  「已經這麼黑啦?」窗外像是被黑布罩下一樣,整個空間似乎只剩下照明燈的亮光,爸和媽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邊問著我們的學校情形…我的頭整個痛了起來,除了紅蟲,除了演講比賽,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因為都已經遺忘了…水果漸漸吃掉了大半,外面的街道慢慢的傳出了小朋友的歡叫聲,摀著左眼的我忽然好奇了起來,朝著屋外看了看…


 


  「想出門嗎?」媽問著,笑著。


 


  我點頭。


 


  安上了燭火,我和妹妹乘著夜風,打開了房門。


 


  那是奇蹟嗎?我的右眼向上瞄了瞄,那是滿天的星斗吧?滿天的星斗就卦在離台中市中心只有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台中大都會區的一部份,就在我家的門口看的到星星如珠玉一般灑滿天空的景象?我搖搖頭,是我瘋了嗎?烏漆嘛黑的夜怎麼會有這麼多個亮點?星星有這麼多嗎?六千多顆可以灑滿整個天空嗎?我發現我完全遺忘了星空的長相,草地柏油的觸感突然襲入我的腦袋,我的左手不再摀著眼睛,自社區的巷子口看出去,我呆了。


 


  社區有這麼多小孩嗎?我說,我有多久沒出家門了?孩子們,手執電筒、燭火,腳壓柏油,目視星星,嘴裂而笑,四處跑跳,玩著扮家家酒和跳格子…然後橫衝直撞著衝過正在聊天說地的家長們…爸媽已經加入那些家長的寒喧行列了…他們之間一直都認識嗎?一個鄰居向我們招手著,他們已經升起了一爐爐火,是要烤肉嗎?好高興好高興…怎麼這麼高興的面容?我的腦袋瓜瞬間完全當機了,在楞住的同時,肩膀癢了起來,伸手拍了一拍,一隻蚊子自我肩上滑落…。社區中充滿了笑鬧,各式各樣高興的聲音高興的向著我招手,我卻不知所措…。


 


  「兒子!來打羽毛球!」救星般的聲音,是爸,他拿起了羽毛球拍,向著我的方向招手…很想向他道謝,但嘴巴中卻吐不出什麼好話…


 


  「爸?可是沒有光耶!」這可能是當場能說出的最殺風景的話吧?


 


  「但是有星星哪!來嘛來嘛!」爸的聲音還是和記憶中一樣響亮,我拿起了球拍,一股記憶之外懷念的感覺漸漸起來,我試著揮了一揮…。


 


  時間慢慢的過去,聊天的聲音,籃球的聲音,還有我和爸爸兩人打羽毛球的聲音。黑暗中,小小的球飛上了天空又落了下來,這時,已經有鄰居也拿起來球桿…。漸漸的,想打羽球的人多了起來。


 


「兒子呀,幾年沒打球,你退步了喔!」


 


「爸,倒是你一直都打的好好…」幾年沒打球嗎?我心中暗自想著…


 


一記殺球,殺的我措手不及,我面前卻掉下來三、四顆球,我回頭,面前的景象卻讓我有點呆掉──大里市東湖里垂統街三十五鄰的所有人家都拿起了羽毛球拍,好像都被感染似的,黑暗裡,月光下,羽毛球此起彼落的飛著…女人們在聞話家常,男孩在打球,那一頭,籃球也在飛耀。今夜沒有光,只有星星閃耀。今夜的聲音,卻豐富的環繞。小孩子的腳踏車經過我們面前,爸識相的故意漏球讓小孩過去,另一邊,一顆羽毛球就這樣飛向某戶民宅的屋頂。


 


  『哇!我的羽毛球飛上去啦!』


 


  「哈哈哈…這是第十顆!」


 


  明明只是停電而已呀?怎麼全三十五鄰的人家都跑出來了呢?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跑了出來,有人更開起了烤肉大會,香味噗面而來,好香,好香。齋滿大汗的我和老爸,還有到處串門子的媽媽,這是普通的夜嗎?妹妹的腳踏車騎來騎去,她平常寧願睡覺也不想出門…這是夢嗎?鄰居請的烤肉,香噴噴的在我嘴裡嚼著,不是夢,可是,好開心喔…希望這個電,能夠永永遠遠的停下去…。


 


「爸!再來一球!」「先讓爸吃完啦!」捧著小碗的爸,就這樣坐在地上…


 


  好可愛…


 


  「爸!下次我可不會輸給你的!哈哈哈…」


 


  我手中的羽毛球又飛了起來,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打羽毛球了,好想念好久好久以前,在羽毛球館的日子呢…。「殺球!」


 


  一瞬間,球在我旁邊落地…兩隻手都放下握住球拍的同時,我的左眼似乎再也不會痛了…。


 


  『叮』


 


  一忽兒,整個社區亮了起來,星星,暗去。


 


「啊啊啊…電來了。」


 


  「星星也消失了…」不知道哪家的小孩指著天空這麼說著…


 


  「管它,我們繼續打!打到深夜為止!」


 


  「好呀!反正全身都溼啦!哈哈哈…」


 


  不知道自哪裡傳出來陣陣蛙聲,也出來合音,整個社區,街上,羽毛球、籃球、車鈴聲、烤肉香依然持續。也許,這才叫全民運動,也許,這才叫真正的『社區』?只是,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在市內看星了,這個城市也即將面臨百年最大鉅變,在歷史改變的同時,也瞬間改變所有人的記憶…。


 



2007年1月19日 星期五

郵遞日記薄【03】-十點餐

『承續上篇,我們是郵差的這一件事實,在每一天當中,都影響著我們的生活。
舉個例子來說好了,為了送信的效率,我們沒有所謂的午飯,而是在早上十點左
右的時候吃完和午飯一樣豐盛的早飯(絕對不是麵包或漢堡,是真正的『餐』)
,然後休息一陣之後就出勤工作,不再吃東西。至少,大部份的郵差,都是如此
,日復一日…』

「怎麼了嗎?」

低沉的嗓音自耳邊響起,隨著窗外的涼風吹入,小玉的靈魂已經飄入了記憶中的
從前,曾經負責帶她進到郵差一行,並且教導她所有郵差送信的知識與技巧的老
人--儒爺。記憶中的身形,瘦瘦小小的,就像是要被風吹走了一般…但那低沉,
略帶嗆桑的嗓音,聽來卻又能平撫人心…。

「看起來臉色很差呢?」

記憶中,這是她入行當郵差的第四天,這時候的她,只記得郵差是要騎車去送信
,卻連最基本的在郵遞區塊中認路都還不太行…也罷,新人嘛,所以,依照慣例
,每一個郵局的新人也都配到一個老手,一同送信。這一天,小玉在還沒有來的
及吃飯的情形下趕急著就去送信了,一直到路上才偷偷的去便利商店買了吃的東
西,卻沒想到剛裝東西的胃居然就這樣受不住沿路的震盪,在信件還沒送完前就
開始給她敲敲打打了起來,鬧著小玉幾乎直不起腰…而這時,負責指導小玉的儒
爺也發覺到了這個狀況,停了下來看著她。

「抱歉…儒爺…我…」

「不要說話,先來點症露丸…」什麼都沒問,儒爺只是自自已的包包中拿了一小
盒藥盒,黑色亮亮的小藥丸,帶著奇異的草香,已經放在充滿劣紋的掌心。小玉
二話不說,和著水就把症露丸吃了下去,兩個人就這樣牽著車到了路邊歇了下來


「這樣子就可以好一點了。」儒爺是這麼說的,的確,那藥味雖然讓小玉在吃的
時候有點為難,但沒過多久,小玉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但在儒爺的堅持下,兩
個人還是繼續在屋簷下休息著,沒有繼續送信-也因為這樣,這一天的信件最後
遲了整整一小時才全部發送完畢。

「對不起…儒爺…我…沒有聽你的話…」

「沒關系啦,這種事,本來就該自已體會過一次才會深刻呀。」

一切都掌握進儒爺的手裡了,大概是這樣子吧。儒爺並沒有多說什麼,臉上也完
全看不出任何責備,怒火,或任何看的出來的表情,除了一貫的微笑之外…。這
一天也就這個樣子簡單的結束了,從此之後,小玉也再也沒犯過這樣的錯誤,永
遠都乖乖的在正式上班之前先和儒爺一起扒便當,然後再分頭送信,直到傍晚時
分才再次進餐。

都只是短短一年前的記憶而已,但都已經只是記憶了。

現在的小玉已經是完全獨當一面的郵差小姐-雖然還是會迷路,會被美景吸引到
忘記送信的任務,但要完成一天的工作已遊刃有餘;而儒爺呢?早就引退了,變
成一個普通的老人家,在流經小城中央的大河邊,每天釣著魚,打太極拳,打發
著時間…。

只不過,雖然不再是郵差了,老人的中餐依然固定在早上十點半之前吃完,這一
點,無論多久,都不會改變,也再再証明了他的身份…。

所以,無論多久,只要小玉有什麼煩惱,或有什麼心事想分享的時候,除了室友
阿華田之外,總是還有一個人,永遠在那大溪邊的堤岸上,等待著,出現。

「儒爺爺,今天又來釣魚了呀?」

橋下,堤邊…綠衣的女生輕輕悄悄的走近藍衣老人的身邊。垂釣的老人,手持著
竿,一個人在河岸邊隱藏起來的樣子,防佛是假景一般,直到聽到女生的呼喚,
老人才回過了頭來。

「啊,信送完了嗎?小玉?」

「嗯,今天的信都送完了喔。」

然後,不需要說話了,兩個人,一站,一坐,在大溪堤岸邊,靜靜的等待著,看
著河流,看著水岸,看著竿。

『…永遠忘不了在實習第三天吃壞肚子的往事,要不是有儒爺的幫忙,我那天大
概會被電的很慘吧?話說,有多久沒和老同學、老老師聊天了呢?我正這麼想的
時候,卻在行經大衛橋時,看到了…。』


【待續】

夜曲【06】-回憶

  「兒子,今天要去榮總那邊看流星喔!要不要去?」


 


  爸爸響亮的嗓音自門口傳來,每一次只要是出遊,就一定聽的到這樣的嗓音,無論是環島,爬山、聽音樂會,或像今天一樣只是在某個荒郊野外平平的躺在地上看著星星,爸都是如此強烈的期盼著。不知不覺間,連我們家裡的其他人也都能感受到那種興奮的感受,因為似乎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真正感受的到時間、自然,大地的脈動…爸永遠是這麼說著。只有身處野外,才能感受的到夜晚的魅力。


 


  那一夜很有老爸所講的那種魅力,純綷的夜,沒有多少水銀燈和雲彩的點綴。看不到月亮的天空只有滿滿的珠光點點,分布在台中市西側的高原地帶,那時仍是一片未開闢的荒草漫天-只有榮總和東海大學,孤立在地平線之上。那個年代,高速公路的西邊,就是星星出沒的領域…。


 


還記得我們是和爸爸的幾名同事家庭一起出門的,幾把烤肉用具,幾個家庭,幾部車,沿著西屯路,過了逢甲大學,開過熱鬧的商圈,也橫越過高速公路,進入了那個莾原的地帶…。車子,慢慢的,上坡,上坡,再上坡…。在斜斜的山坡上,幾個計劃道路還待開設,黑暗中搖曳的矛草間,新加的柏油還在熱呼呼的冒氣著,打開車門,下了車。四周一片空空盪盪…


 


  「爸,是這裡嗎?」懷疑著,我偏著頭看著爸爸…


 


  「這,就是我們要來看流星的地方呀!」


 


  「在台中市看流星?」妹妹的臉色很茫然…只見天上的星星,一顆顆閃著,頗為無助的感覺…。星星一動都不動,地上的營火倒是很快升了起來,涼風吹過,孩子們的玩興大起,就在蔓草中玩起了捉迷藏…大人們高興的喝著不知哪來的飲料一邊打撲克牌,玩累了,隨手夾起火堆上的一堆肉就撕了起來,瞬間,香味撲鼻…。看著爸爸和媽媽和其他同事們聊的愉快,一邊對著天上指點指點,我湊了過去又向上望了望,星星依舊動也不動…


 


  「媽咪,不是說要看流星嗎?可是這些星星都不會『流』呀!」指著天空,我搖著媽咪的肩膀…


 


  「傻瓜,流星,還沒出現呢。」媽媽笑笑著說,隨手遞給我瓶養樂多,又繼續聊起他們的話題。


 


  我又抬起了頭,旁邊幾個朋友拉了拉我的袖子,於是我們就又玩到旁邊的高草叢中。烤肉架滋滋的響著,慢慢的可以看的到炭火在發紅,除了山坡下慢慢變少的街燈外,這裡只有我們的車燈,和營火在亮著。在大馬路上烤的肉,黑黑的柏油上,染上更黑的炭火。我們就這樣的烤,這樣的聊,這樣的談,這樣的,看天。


 


  玩著玩著,有人漸漸的不耐煩了,躲到車子裡睡去。我也累了,跑到爸爸的身邊想再問一次流星在何方,就是沒多看一眼天空…


 


  「爸爸…流星出現了嗎?」


 


  「孩子,還沒呢。出現了,就會有人尖叫出聲流星,那時候,你就快點看吧!」


 


  「嗯?」我不解。


 


  「不過,我希望你是第一個尖笑『那流星!』的人喔!聽說第一個看到流星的人,就可以得到好運喔~~」爸笑著,一邊雙手合十作出祈求的姿勢。


 


  「真的嗎?」我信以為真,拉著妹妹再一次跑開了…


 


  那是個奇異的景象吧…無論老少,無論職位,一群人就這樣,或坐、或臥,靜靜的在空地上等著…等著星星的流下。在空盪盪的大道上,就只有我們。就只有我們,在空空的緩坡上,在高高的草地裡,看著星星,等著流光。時間,一點一點的飛越過去,看著時針轉動著…一點、兩點、三點…在記憶中,我從來沒有留到這麼晚過,這麼晚的夜!漸漸的,妹妹睡了,其他的朋友們也一個個睡了,躲到了車上,竄進了睡袋。我還不敢闔眼,想要當那第一個看到流星的人,和聊天的大人一起…我們就這樣等,營火、炭火都熄了,涼風吹了過來,爸爸把我抱到了他的身邊,就在大馬路上躺了下來,這是多麼冰涼的觸感哪…


 


  「怎麼?在感受大地的溫度嗎?」媽咪也走了過來…


 


  「今天的地球,心情不錯呢…」爸說…


 


  「是嗎?我也試試…」說著,媽咪也躺了下來,讓我夾在中間…


 


  「大師,小心被車子撞到喔!」雖然這麼說,其他的叔叔伯伯也一起來躺下。


 


  「哈哈,你們怎麼也一起呢?」爸爸笑著,還是躺在那裡…


 


  我們大家躺在大道上,在三點半的天空之中,與地球合為一體,薄薄一層的柏油,完全無法隔開我們之間的熱情…夜,忽然安靜了下來,平靜了下來…


 


  一切都變的安靜…


 


  『啊啊啊~~!流星!』


 


  「在哪裡?」


 


  東方有點發白了,有幾顆白色的光線流過我的眼前,我真的看到了,我叫了,就在那白白的魚肚旁邊,一忽而過,就這麼一點點哪…那光,小到,幾乎沒人真的看的到……「在哪裡?」「就在那裡呀,東方。」「太陽啦!傻孩子。」…


 


  四點三十分,忽然有一大群人鑽進逢甲大學前的一家早餐店裡面,嘰嘰瓜瓜的聊著,吃著。他們穿著各種的衣服,甚至還有西裝,雖然不怎麼乾淨,大人和小孩的神情卻是這麼的高興。老板娘驚訝之餘,也高興這麼早就有這麼多的生意上門。一面,也幫人們作著他們特製的各種早點、鹹豆漿…在這家早餐店外的世界,都還是這麼安靜,風,輕輕的吹送,路燈,孤單的閃著。景物,則開始默默的自黑幕開始換裝…。


 


  一片落葉飛過。


 


四周的時間,集中在早餐店的門口…。

2007年1月16日 星期二

夜曲【05】-尋找笑容

  「能相信嗎?我是從小被人批鬥長大的…。」


 


  電腦的對面,是中國廣東省廣州市的某一個地點。電腦的這面,則是隔上整條海峽的台灣台中某條河畔。我和一名網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兩個大學生,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卻經由網路和兩個終端機,毫無障礙的天南地北的聊著。只是當他開始說起他自已的生平的時候,我卻被一種莫名奇妙的熟悉感捲入了某個異常的時空之中…那已經深鎖在記憶深處,不忍卒賭的悲傷年代…。


 


  ───────


 


  一直以來,我從來不敢提起那可怕的小學生活,那個時候的我,除了一個叫作梁家瑋的同學以外,沒有人被我認作是朋友。每天練習國樂的國樂班生活,戰戰競競,再加上一些莫名的原故,我成了全班公敵,班上的同學每一個都認為我是個值得討厭的對像。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從來不敢問他們為什麼討厭我,因為尤其是其中一個帶頭叫作『長生』的,更是把我當成了眼中釘。我曾被當眾脫過褲子,被圍毆,被木棒打頭,被嘲笑。…雖然,因為自已的練習和天份,在各項比賽中的我,總有不錯的表現,在校內,也聽過有人很崇拜我…但那個時候在班上,我根本一點點也容不下班上同學的生活。我總覺的自已是隻小羊,落單的小羊,永遠躲在最靠近老師的身旁,企圖尋求保護…。


 


  ───────


 


  「老師每一次都把我這個被勞改的後代指出來,要大家唾棄我,一有人對我友善就逼他轉學,我只能在上課之餘,拿起我的畫筆,讓我心中的桑妮亞,陪著我一起渡過一切的難關…」


 


  ───────


 


  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我一直有老師可以當作我的靠山,所以也沒有機會自已塑造一個夢幻的角色。那時的我,書是我最愛的玩伴,比賽是我的支柱,人生就是這樣的過,除了比賽就是課外書。拒絕一切與自已無關的事務。我把自已當成了瞎子,同學的事情,我什麼都沒看到,這種情況持續到了中學,雖然不再被敵視,我依然封閉起自已,成天看著紅蟲在水溝中飄動,也不願和同學出去任何地方遊樂,拒絕講話,也拒絕了朋友。我拒絕了心智上的成長,我拒絕了互動的學習…。


 


  直到國二升國三的某一天,也是和今天一樣的夜裡,黑暗中,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正要離開房間的我馬上接起了家中那紅紅的電話機盤,只是電話線另一邊的聲音,卻讓我有點訝異。


 


  「生?」


 


  「嗯,昇,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長生,當年班上的第一名,也是帶頭視我為敵的人,也是最常接到我媽與老師的電話的人,居然主動打電話來?


 


  「我是來道歉的…」電話另一頭,聲音很低,細到幾乎聽不到…


 


  「怎…怎麼了嗎?」


 


  電話那頭開始講起話來,聲音很低,但一字一句還是很清楚。我聽著,慢慢的,除了那如蚊叫的語句外,我聽到了有東西溶化的聲音,細細的,碎碎的,慢慢的在崩解,溶化。熱熱的,溶化出來了某種又暖又熱的液體,自眼角滴了下來,染溼了話筒…。


 


  ───────


 


  光復國小第二年的國樂班-我國小的班級,不知道為什麼遇到了大移民潮,大部份的同學在五年級那年,好像是飛彈危機那年都移民了,不再回來。僅存的十九人,因為班級人口低於下限被迫拆班,被分散在幾個不同的班級,除了之前提過的家瑋外,再也沒有連絡過。當然,我主修的樂器也就此束之高閣,再也沒有開封過。然後,我來到南台中有名的私立中學──明道。長生,當年班上的第一名,則是衛道中學的高材生,成蹟依然名列前矛。只是…他上了國中後,卻也遭到了同學的排擠,適應不良的他,想到了以前的同學,就想到了我…就忽然想問我以前,是怎麼渡過那個恐怖的時光的…。


 


  「嗯…那就這樣了,再連絡…。」


 


  放下了話筒,我已經忘了那個時候我到底說些了什麼了,只是一直回想著長生在電話中所說的話,那聲音,雖然小,但還是字字句句在耳中,無法揮去。雖然年代已經久遠,但又彷佛近在咫尺;雖然不會感到同情,但也無法幸災樂禍。我心中真正的感覺,我卻久久無法領會。那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寧靜的社區忽然傳出聲聲嗚咽,南胡的高低仰揚在空氣中飄盪。就像水洞中的氣泡,在陰沉厚重的空氣裡面,緩緩的浮上,沉下;如同深山漆黑林中鷹,在凝固冷涼的風中,低沉的嗚低,鳴高。淚水滴上南胡的聲筒上,絲入駝鈴已不復成調,配合著山風搖曳的鈴,屋內,屋外,共和著…。


 


  ───────


 


  數年後,某家電影院裡,我一個人。


 


  看著周星馳的功夫,忽然被裡面主角單純的笑容點醒,也許,一個人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挫折,失敗,對於那些主角而言都只是小小的點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個人生的主要該怎麼樣去面對這些生命中的種種事件呢?用的又是什麼樣的態度?欺負人與被欺負,其實只是個相對的意義而已,這世上並沒有人定義說佔便宜就是這個樣子的呀。其實一個人根本沒有必要活在什麼陰影裡…單純的快樂的活著,追尋自已認為的最終傲意,然後聽天由命,含笑而終…也許這,才是最值得的活法吧。


 


  ───────


 


  「後來,桑妮亞就成了我自已的印記,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永遠會和她一起,無論哭,還是笑,我們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EXTVIA,Mist創作網的站長。一直到今天都是我所敬佩的人,桑妮亞則成了他網站上的看板人物,在綠洲鎮系列中,作著永無止盡的尋找快樂的旅行,尋找笑容…。

郵遞日記薄【02】-平信

『今天是西元二○○五年,十二月十六日。今天,送信時在路上偶遇一畦
可愛的波斯菊田,是回字狀的八塊田喔,然後中間圍著一畦稻子,隨時準
備可以收割的樣子。真想知道這畦田到底是誰種的呢?』

在第二篇文章的標題第一段,打上了這一行字,然後兩隻手就這個樣子停
了下來,放在鍵盤上發著不小的呆--一旁的阿華田也就這樣看著,一直到
她受不了發出聲音為止:

「寫的不錯呀,小玉,怎麼不寫下去了?」

「不知道要寫什麼…感覺,有點難為情的感覺呢…。」

「怎麼會?只是個日記而已,還是說我在旁邊看會害燥呀?唉呀,是不是
遇到什麼令人臉紅的事情不敢寫出來了呀?喔呵呵呵~~」

「才不是咧…只是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東西罷了…」和阿華田爽快的笑聲相
比,小玉有點緊張的說話聲,顯的有點細小的感覺。

「唉唉,那就寫些別的吧,比方把工作的本身記錄下來也不壞,是不是?
」阿華田主動提了這一個提議,然後搶過了滑鼠,作勢要把原來的文章砍
除…

「啊,不要砍啦,這一段我好不容易才寫出來的耶…」

「好好,那我看看你怎麼寫好啦~」

「嗯…」

阿華田邊說,邊把滑鼠放回原本的桌上,繼續看著剛剛還急著搶回滑鼠的
小玉會想怎麼樣來寫這篇網誌:

『上次有講到,我的職業是郵差,就是每一天只要各位待在家裡就會遇到
的挨家挨戶送到的那綠色衣服的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又或著說,我們
的工作其實不止是如此。作為一個郵差,除了一般的送到、收信之外,最
重要的是要知道要怎麼知道信該多快送到,送到哪裡去?當然,這就是一
門很大的學問了。

一般來說,每一天的早上要送的第一批是平信,郵差要用很快的速度把自
已的轄區繞過一次,然後把信包中的信件『拋』完。等到自已的郵包空掉
了之後,就回到郵務股,等待分配可能已經送到股中的限時、卦號郵件。
由於工作的時程都是已經計算好的,這中間不會有什麼空閒的時間,常常
沒有時間在中途作什麼樣的停留,不停的像密蜂一般的派報趕路著。在這
個時段,除非是少數昨天較晚送到的卦號限時信外,是不會和一般人有多
少互動的,但是一個人的時候,也還是會有它獨自的樂趣的-雖然一般人
都會說一個人的時候會感覺很孤單,但有時候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能夠發
現到一些平常不會知道的景色-比方今天遇到的事…。』

寫到這裡,小玉的手又停下來了。當她回過頭開口似是想要問阿華田的意
見的時候,卻發現阿華田早就已經雙手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睡著,不醒人
事了。

「睡著了呀…」

小玉把頭轉回到電腦前,自言自語了起來…「原本還想和她說那件事呢…
算了,明天再說吧。」然後,自顧自的又打起了電腦…

『到了下午送卦號又再一次的經過了那個地方,正好送信到對面的工廠廠
房,就順便問了一下那個波斯菊田是誰種的-當然那工廠主人也不知道是
誰種出這個花樣的,只是似乎有個風聲說那是某連鎖商店的女兒買下來玩
玩的地?管她是什麼樣的人物,種出這樣的田地感覺也相當的新鮮呢。那
時候我就這樣子想著,便繼續送信去了…』

藍天,配合白雲與金色的陽光;
金稻,配合紫花與純綠的女孩。

自灰色的路面上一躍而下,與黃色的地景共浴一處。

總是能夠遇到美景的,就算是在最不起眼之處,小城的,某處角落…。

2007年1月14日 星期日

九二一。七年隨想

【本文撰寫於2006.9.21。獻給PTT台中板板友們】




【七年前】


黑暗中,沉靜一片。

道路一片靜寂,山村僅見蟲鳴。

只有夜店的喧鬧未息,高速路的車燈川流。

家家戶戶的燈光晦岸,青年男女在被單等待。

等待明日,等待上班,等待永遠不停的工作和人生的流逝…

永遠的下一口飯。


被甩出床單,無明大力搖甩家宅。

時間流停下,傢具任由神明推落。

蒼皇失措中只能像老鼠般躲藏,腦袋空白。

自以為是夢,奪門出戶,臨河喘息。

手上的指針,停在一四七的小彎,

而前方的小道,早裂出九紋十八開。


餘震不斷,不必上班,躲在帳棚發呆。

大樓已不再直立,道路也在夢中打彎。

大地面臨破碎,倫敦鐵橋也垮下來。

直升機嗚嗚亂飛,工兵也出入不斷。

原本理應當然的生活,硬生生遭到打斷。


朋友手機不開,生命的火種早先行離開。

鄰居攜手擁抱,涕淚聲間道早送食飽。

磚瓦石間是何物?斷手主人早魂歸何處。

白布散落各處,陰陽兩斷再會能與誰說?

記憶封存他處,只能拾起家當再向前走。

重新開始,燙平傷口,記下善心人士相助把念留。


【七年後】

台三線斷了又建,上谷關通了又斷。

石岡壩大瀑已消,大操場裂紋仍在。

上班上學的日子又重回正軌,

放假的妄想亦再上學子心頭。

互助的記憶早已遠去,

認同的裂紋取而代之。

遙遠的一九九九,不過是歷史的文字的幕?

那不是本文,更不是記憶,在風雨動盪政局和利益折衝之中。

和二二八,和一九三五,和鄭成功,和十大建設一同?


並沒有。

記憶,依然依存。

破碎的山,顫抖的海,紋面的路,倒下的宅。

隔離的一瞬,互助的相愛,真心的恩德,無私的關懷。

九二一。一四七…無顏色的數字,封存的記憶…

會以獨特的方式存下,留念。

人們也在獨特的刻痕間,前行。

行出自已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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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13日 星期六

夜曲【04】-夜行03

  『操他媽的什麼鬼東西,怎麼老是前進不了呀!』


 


  『嗚~~~嗚~~』


 


  列車長大吼著,列車也一起吼著,整條鐵路看起來就像沾滿了肥皂水一般滑溜溜,泥水在軌道上向下流著…這裡是三義,離家,還剩下七十公里不到的地方。前面,台鐵線路最高的火車站,正在向我們招著手,但我們怎麼就是過不去…。


 


  旅客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次又一次看著火車又一次抖動著要衝上鐵軌,又無助的滑了下來…。


 


  十二節的車廂,再一次的緩緩的滑回了三義站,列車長失去理智,只是不停的咒罵著天氣,加班的三義站工們,已經準備好全新的柴油車頭。「車長,旅客們要緊哪!這雨再下下去,這一段也可能會出事的,頭前溪橋已經毀了,你背後的西湖溪也淹沒了銅羅段了,再不快點換裝,我們可能都會…。」三義站長和車長兩個人看著無力的自強號,無助的嘆氣。苗栗站以南的電流暫時沒有問題,可就是沒辨法把自強號向上推。只要推過這個山頭,只要推過勝興站…


 


  《再加掛一個柴油火車頭!快!》


 


  從來沒有試過這種嘗試,但火車就是爬不上去這條千分之三的大坡,路面溼滑,洪水就在後頭,三義站已經沒有時間…。「動作快!我們快沒時間了!這一班車一定要平安開到高雄!」


 


  包括我和媽媽妹妹等三人的旅客們只能在車廂裡面,呆呆的望著站工、車長在雨中忙碌的走進走出,依稀自中廣新聞網中聽到背後的情況。台北地下鐵淹水、桃園松山汐止板橋線路遭吹斷、新竹頭前溪橋垮下、西湖溪山洪爆發…有人雙手合十在祈禱著,有人,乾脆閉上眼睛完全不想管下一步是生是死,妹妹甚至已經開始低低的抽泣,頭深深的埋在媽媽的懷中。窗外,風,猛地的刮著整個自強號,呼呼有聲…。


 


  『各位旅客,為了讓各位能盡早回到溫暖的家,台灣鐵路局已經為各位加裝了備用的柴油火車頭,嘗試著能否對抗高坡與異常溼滑的路面。請大家和我們一起祈禱,我們能衝過這段最陡的高坡。剛剛氣象局稍來的消息是台姆颱風已經在濁水溪出海,只要我們能衝出這段坡,我們一定可以平安的回家…一定可以…。』


 


  車站和站長在廣播器中的聲音有點發抖…


 


  這是台鐵發生過最大的危機之一了吧…


 


  旅客們相互握著手,火車再一次的又駛離了三義火車站…


 


  慢慢的,離開了三義,慢慢的,爬上了陡坡…


 


  外頭的風雨完全無情的吹著,車子開行的是這麼緩慢,好像外面跑步的人們都能夠走的更快。但沒有人敢下車,勝興的野溪正和狂風暴雨一同演奏著,坐在靠窗的我,看的一清二楚,然後,火車,就進山洞了…。


 


  一分鐘、兩分鐘…


 


  這麼長的七公里,到勝興的路,這麼的漫長…


 


  就像過了幾百年…


 


  『各位,我們正在通過勝興車站,向月台上的勝興站站長道早安吧~』


 


  其實才過了二十分鐘。


 


  嘩然一聲!所有的壓力全都消去,全車的人高興的手足舞蹈,如果手邊有香檳的話,那當然是要開的啦!但可惜沒有香檳,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呼喊高叫…第一次,車子上高興的叫聲,遠遠的蓋過了窗外的風雨,大家高興的眼淚擠了出來,終於可以到家了…。


 


  『好了好了…各位,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們將加停后里一站,然後再下一站是豐原、台中、彰化、員林、田中、二水、斗六、斗南、嘉義…嗚…』聲音稍徵停頓了一下,應該是在換氣吧?或是…『新營…台南、岡山以及終點站…唔…高雄…感謝各位的搭乘中華民國鐵路局的列車,平安回家。』剛聽到了什麼呢?


 


『唔…』


 


外頭的雨還在下著,但…似乎沒有這麼狂暴了…







【待續-->笑容】

2007年1月10日 星期三

夜曲【03】-夜行02

  『劈~~啪!!』


 


  一陣藍色的光茫閃遍了全部的車廂,然後,像是被電擊的小動物一般,車廂猛的打了一聲顫,一瞬間震醒了所有已經睡著的乘客。痛苦的抖動過後,浴滿淚水的列車停了下來,在無助的荒郊野外上。燈,沒有關,只是四周一片片的藍光,連番的閃爍著,瞬間打亮了整片車廂,又暗了下來,又打亮…此起彼落像是面對名場面的鎂光燈,又慘藍慘藍脆異至極…。媽媽抱緊我和妹妹,其他的人東張西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直到列車長嗓音,在廣播中,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請所有的旅客不要驚慌,列車目前的位置是在新竹市,香山站以南的海邊,因為受到連續閃電的襲擊而暫時停下檢查鐵路供電情形。預計將在三十分鐘確認沒有問題後再一次開行。台灣鐵路局已經全面在搶修,請旅客安心。另外,請所有的旅客千萬不要離開各自的車廂,以免遭到空曠雷殛或被狂風吹走…』


 


  所有旅客的收音機又開了起來,一時之間明亮的車廂裡,到處飄著來自中廣的沉靜嗓音,和那冷氣聲,那雷爆、那閃光,交織著,播報著…台北颳起十五級陣風、颱風已經於秀姑巒溪登陸,某地的招牌砸中民宅,大水衝走了…沒有一個收音機會報時,人類的時間感完全的消失的我完全不知時間。此時,又是一片藍光傳過,我再次翻開了窗廉,向外看了過去………。


 


  車子的所有窗戶都是乾的,這真的是奇蹟。但四周的景物可不是這樣。樹木化成一片片的在搖曳,幾乎被狂風連根拔起,那雨,已經不太像是雨,倒像是一片瀑布的水壁成四十度角立在我的頭上。更不必說四周到處都是藍色的電光,此起彼落,幾乎可以串連成一片片,照亮整個夜空………。


 


  『中廣新聞網最新消息:受到提姆颱風的影響,台灣鐵路公司的頭前溪橋已經遭到沖垮。西幹線最後一班,晚上九點正自台北開出之自強號據台鐵消息指出已順利通過頭前溪橋,目前正因為雷殛在香山站受困,人員平安,工程人員已經前往搶修…』


 


  那真的是地獄的景象…遠方的閃電、近處的閃電、天空的閃電、地上的閃電。到處都亂飛的樹、葉、鐵板…風城新竹的海邊,在我的眼前,不就正是飛翔的地獄?遠遠的,遙想著那片海,應也是波濤洶湧,浪,就像後來才知道的一種像嘯的生物,直撲離鐵路最近的距離…。山下應該已經完全的浸水了,水壁,讓我難以清楚見到遠方…我們,能不能到的了家?這麼強大的風雨,我第一次,由衷的感到恐懼…


 


  『提姆颱風目前的中心位置,於玉里北方四公里處,向西北方向移動,各地風雨還會再加大。目前最大陣風:蘭嶼十七級、台北、成功十五級、基隆、新竹十二級………』

2007年1月7日 星期日

郵遞日記簿 【01】 大家好

『大家好!我是李宛玉,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個郵差。』

無限交雜的線路間,有著這樣的一個訊息,靜靜的躺著。

『不知道為什麼,申請了一個網路空間,然後就想寫一些東西上來。大概會是日記一類的記錄吧?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當了一年的郵差,也漸漸的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每天騎機車上班,送信,然後有時候也會送些信到外地去,這就是所謂郵差的生活…』

深夜,某地,某棟透天,某個房間,大多數人熟睡的時間。

一個不知名的網客,在網路線串線的世界中遊盪著,四周盡是來自不同次元的各程生物呈現的世界,五花八門的在四周飄浮著,不停的轉換,流浪。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部落格,是這樣記載著…

『今天是西元二○○五年,十二月十六日。今天,送信時在路上偶遇一畦可愛的波斯菊田,是回字狀的八塊田喔,然後中間圍著一畦稻子,隨時準備可以收割的樣子。真想知道這畦田到底是誰種的呢?』

網客放開了滑鼠,視線離開了螢幕,然後轉頭向外頭望了出去,月亮正靜靜的映照著,四周的房子的燈光多已關閉,而男孩,看著遠方,似乎正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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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該睡覺了喔。」

某個小城,某棟樓,某個房間,一個女孩打開了門,叫著另一個女孩的綽號,而另一個女孩呢?正坐在某部電腦前,雙手不知正打著什麼東西…。

「咦?阿華田嗎?今天可以讓我晚一點睡嗎?讓我再弄一下就好好嗎?」

「啊?一個網誌弄這麼久呀?」

「誰教我第一次弄呢?呵呵。」

坐在電腦前的女孩,觸肩的短髮在淡綠色的睡衣上隨著打字的節奏飄動,一邊正用滑鼠點按出不同的視窗,看著不斷改變成色的螢幕,淡淡的笑著。

「那我先進來咯?早知道就不要幫妳申請了,唉~」

門口的女孩這時也進來了,坐在純白色的床上,一邊把頭探了過來直看著這淡綠色造形的主機。

「哇,結果妳還是選綠色呀?不是說綠色有點奇怪嗎?」

「只是淡淡的綠色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轉過頭來,鍵入中的女孩微笑著…看起來是還在建立什麼網站的樣子。

「妳的部落格簡直就和妳房間一樣,什麼都要綠色的呢。」床上的女孩邊說邊拿下手中的毛巾,深藍色的長髮瞬間落了下來。「不過這樣也好,簡單的樣式,反而會比較清爽吧?對吧?」帶著高昂的聲調,阿華田平躺到了床上,看著那淡淡綠色的天花板,發起呆來…

「嗯哼~」叫小玉的女生,輕輕的笑了一笑,然後繼續打字…

『忽然想寫部落格,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騎著綠色的摩托車,開著大大的郵務車,揹著一大捆一大捆的信封和包果,在小城的不同村落之間穿梭,然後回家…自上任郵差之初,每天都經歷過各種各式各樣新鮮的事情,包括長官,包括風景,包括和不同人打的招呼,還有我的家人和室友-阿華田…』

寫到這個地方,小玉忍不住向後偷看了一下,卻正好和阿華田的視線套疊到了一起,然後…

「呼哇!看到了看到了~~」

「呃啊…看到什麼了?」

阿華田很快的跳到電腦前,看光了小玉打的內容…

「呼哇,要寫什麼令人臉紅的事情嗎?唉呀呀呀呀,這樣可是會被一堆人誤以為妳在放閃光彈喔~每一個bbs上出沒的人都會這麼說的!唉呀,好害燥唷~」

一邊故作害羞的樣子,然後又跳回到床上去亂跳,這下可真的害小玉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來…

「啊…所以,這樣寫不好咯?」小玉回過頭去就想要砍文…

「啊啊啊,不用不用,我只是唬妳的,唬妳的而已呀!妳繼續,妳繼續就是~」

「嗯…」

『不過,我沒有閃人的意思…我和阿華田都是女生,而且絕對不是同性戀!』

「哈哈哈哈!!!」後面突然傳來了一股爆笑的聲音…

「啊啊啊?又怎麼了…?」

「啊,沒事,請繼續,只是覺的你很有意思而已…哈哈哈~~」

「啊…好…好的。」小玉又繼續打她的字…

『阿華田是我的室友,也是同事,他的方向感很好,我剛來當郵差時,迷路時都是她幫我解圍的。總之,每一天都會發生各種不同的新鮮事,我也就把他們寫下來,放在這邊,希望以後回來看這些紀錄時,都是好的回憶就是。這就是我寫在這裡的第一篇文章,先到這裡為止咯。』

然後,滑鼠鍵按了一下,新的畫面跳了出來,宣示著文章已經送出。同一時間,還趴在床上的阿華田似乎是等不及了一般煩燥的在床上翻來翻去著…

「好了嗎?那我們來玩撲克牌吧?快點快點,然後準備睡覺~~」

「好呀,那今天玩什麼呢?」

「嗯…三人的大老二如何?」

「咦?怎麼玩?」

「笨蛋!第三個人就空在那裡咯!」

「喔~~」

「ok!那麼開始發牌!一、二、三、…」

發起了撲克牌,兩個女孩盤腿坐在床上,就這樣開始打發她們的睡前時間。準備迎接下一個日出,綿延不斷卻花樣多端的生活的到來…。


【待續】

沿著菊島旅行。意象【改】


【2005.5.1。本文,謹獻給為澎湖土地默默付出的『沿著菊島旅行』成員】
【修改於2007.1.6】


灘涼椅上,貪看著世間生生滅滅。
星夜浪濤間,閒視那天上星星月月。
文石之島,菊之花章,澎湖灣上風櫃聲濤。

是老,是幼,是壯,抑是廢。
…菊島總是飾演著…

封閉時代的夢,
開放時代的解放,
老來永遠的少年時。

紅寶石之島,抹消不行的那一串。






一進到首頁,就是沙灘上攸閒的涼椅鏡頭,面對大海…



一張圖,展現出澎湖不僅在在地人,更是在紅寶石島民中最鮮明的意象。

戲水的,親水的,藍藍的,舒爽的,



天堂。



菊の群島
媽宮、白沙、西嶼、望安、七美、吉貝、鳥、虎井、桶盤、將軍澳…



至少九十顆閃亮的文石飄浮在淺淺一孤海峽之中,共享著季風豔陽交雜的,狂風金沙相間的流光歲月。

那是和本島完全不同的世界,沒有太多高大的樹林遮陰…四周不是黃沙、綠草,就只剩下似乎永無止盡的青青銀合歡…盤繞在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壤…

小時候,對澎湖的印象,就是火山島。地圖上標示的那幾個小島,平平的躺在海峽之上,幾張照片,是那黑黑的玄武岩、海鷗,還有灰灰的文石。我所認為的小島的代名詞,也是自很小很小以來,就一直嚮往要去的地方…



只是,在不知不覺中,跑過了紅寶石之島的好多好多角落,有山、有水、有砂灘、有鐘乳石,還有蘭嶼那神祕的迷豔的光之蝶…但依然無緣賞玩神祕的文石,雖然在國內,雖然離家如此的近,雖然…

然後,終於在高中畢業的時候,一架飛機,一個旅行團,戴著我來到這個島群。媽宮古城,洋溢著西門町的輕狂,輕音樂的聲音四起,旅人的身影,擺動;天后宮,樸實的質感擺在西門町的中街,格格不入的怪調,充滿著香客的匆忙;觀音亭,蓋到一半的長虹橋背後迷迷濛濛的光,腳下踏踩著滿是海星的泥…人和生物的交界居然是如此的不清不楚…然後,在吉貝衝浪、在菜園牧場、在西嶼炮台…以一個觀光客的角度,迷迷糊糊的繞完一周,滿載特產,回到了台灣。到底有沒有玩到?有沒有看到什麼呢?

在目斗嶼的燈塔下,我懷疑的瞪著


看著,看著,回到家,又是兩年




………

登入ptt ,進入澎湖版。

看著一篇又一篇的文章,黑暗的畫面充滿白色的文字,一幅一幅的密碼,裡面印滿了陌生人們的感情。有遊客的詢問文、常註板友的問候,然後是板大們的熱情回覆,在他們的筆下,列島的景色,在另一種形式下,現身,帶著我,一步步的,回憶追尋到那好像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


啊,在媽祖廟中,香客和香煙味來來去去,四周的剪黏飛了起來,在耳語著,人們的願望隨著各色的煙飄乎飄乎入了天亭,左龍右虎巡視著人間…

啊,在觀音亭那,眾人赤腳踏踩在淺淺的海灣,看著還沒站立起來的長虹橋…太陽濛濛的慢慢落下,那海星,緩緩的立起五星爪,在水中懶懶的迎向光芒。

啊,來到吉貝高高的草原那,慢慢的走向沙灘…浮在大海另一邊的光暈呀,烘托出巨大山群的海市蜃樓,一步步的吞沒星群…輕輕的風飄動著草地,看著白白的淡淡的神明步向淺灘上的紅色光船…目送著先祖們,生民們…生活著,居住著,然後離開。



看望著這一片島群…存在著,變化著,然後忘返,一忽兒,一整個人陷入了過去旅行過的回憶雜燴的佛跳牆中…。

眼珠子又回到剛打開剛成立的熱心站友們辛苦寫出來的全新網頁上。



觀音亭的高橋建起來了,媽祖廟新中央街落成了,吉貝的新建築…也在建了吧?一張張的照片,有些仍能自記憶中蒐尋得到,有些,已經感受到了變化。就像是同樣存在於紅寶石島其他地方的風景區一樣,不斷的,不斷的幻化成了另一種可能有人喜歡,也可能很多人所不喜歡的另一種模樣…

在文字之外,在圖片之間。面對著觀光客們,在地的澎湖人,看著這一切的變化應該更感慨吧?不過面對著這麼多應該大書特書的感慨萬千,說書人們暫且都先壓抑了下來。吸口氣,看著在板上流漣的…還沒到過菊島的新鮮人們…

…………



朋友們,我們澎湖有這麼多這麼好這麼讚的東西喔!

來和我們在地人一起來分享在澎湖沙灘、礁岩、星光下、風沙間不同的快感呀!雖然就在你家隔壁,這可是另外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風貌和國度呀!來看呀來看呀,親身體驗身在大海裡面的孤島,那樣的感覺,就像回到了海中,回到生命的起源一般的暢快!!

但千萬不要亂買星砂呀!不要亂丟垃圾呀…不要忘了,改天也要帶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你的孫子的孫子…

一起來分享這片大海呀!



直到。永遠…


是的,直到永遠






沿著菊島旅行PHsea



 


 




 

2007年1月6日 星期六

夜曲【02】-夜行01

  支~~~


 


  火車完全停住不動,無聲無息。車廂內的燈都還開著,但已經完全沒了聲響──除了在黑暗的外頭,那不停拍打窗面並希望大家都注意到它存在的,狂風豪雨,不停的呼喊著…。


 


『敬告各位旅客,因為提姆颱風造成中壢站積水,本站列車暫時停放於中壢站外,請旅客安心並且不要隨意走動,或離開車子以免發生危險。』


 


廣播嗎?應該是吧…媽咪和妹妹沉沉的睡著,也許是剛趕車的途中時在是太累了吧…也難怪,剛剛離開的台北,實在是驚心動魄…。其他的旅客也依然睡著,沒有人被廣播吵醒,也沒有人有閒到到處東張西望的…這是一種對台鐵的安心嗎?還很幼小的我無法知道,無聊的看著四方,我別過臉去,再度把頭埋入窗廉之外,希望能再多看一眼窗外的風雨。翻開了窗廉,臉整個貼住,不想再離開這個由綿密的雨絲所上演的黑暗的嘉年華… 



 



  已經忘了為什麼要離家,為什麼身處在陌生的爆風中的城市。只記得那夜,整個台北城已經捲起了旋風,我和媽媽和妹妹在送爸爸到出差的天母後,吃了晚飯就直接要趕搭上九點自台北開往台中的自強號。印象中的那夜,風強大到讓人驚訝。小小孩的我,完全不知道風,也可以吹的如此狂妄…。


 


記憶中已經模糊…那是個陌生的台北城,下著我很懷疑我有沒有見過的這麼龐大的雨,如此淒厲的風。悲鳴的狂風嘶吼迴盪在每一個計程車行經的大街小巷中。廣播一直在講述著提姆颱風的位置與路徑,並且提醒大家要作好防颱準備芸芸,而眼睛同時也捕捉到在中山北路五段路牌的背後,一個巨大的招牌被巨風硬生生吹了下來,摔在空空的大馬路上。計程車的窗子遭受著無止盡的樹葉攻擊,司機大哥一路上閃避著積水、雜物還一邊不停的罵著,但不管司機的罵聲多大,道路,只是愈來愈難開,愈來愈像是傳說中地獄的景象…。然後…台北火車站,終於到了…『老子要回家啦!』運將收了錢,關了門,馬達一催就消失在雨裡…


 




 


  一陣白色的影子吸引了我的視線,就在大雨之中的中壢站房之間,有發光的謎之影子在跳躍著…。大雨阻擋了大部份的光線,讓那兩個謎影更顯的神祕與不清楚,那小屋上的閃光是什麼?兩個影子在路燈間,屋頂上跳來跳去,我趕忙擦去了窗玻璃上的霧氣,妄想看的更加清楚,雨好像比較小了,但這也只代表我能看的更清楚這麼一點點…。隱隱約約,似乎有兩把刀,在旁邊小屋的屋頂上晃悠著,是有人在打鬥嗎?我好奇的直想看的更清楚,臉更移近了窗玻璃…


 



 



  台北火車站。


 


忙亂、忙亂、忙亂,所有人的步伐都這麼的急,似乎晚一點離開車站就會垮掉似的。電子鐘上寫著八點五十五分,火車的排班表翻了又翻,刷刷聲不絕於耳,窗外偶耳會有閃電的光芒照過,我那時還細小的手,牽緊了媽咪,與妹妹三個人很快的跑過售票口、電扶梯,然後下到地下深處,佈滿鐵軌的那層樓,那裡,一台火車已經等在那裡了。那是一台自強號,一台橘色的自強號,數年之後我才知道那種型號叫作emu,柴油型自強號,但我那時可沒時間注意這個,媽媽很快的把我和妹妹帶了上車。很多人都想上這一台自強號,大家跑著來到這個叫月台的地方,推擠著上了車,這麼趕,就像是沒上這部車就回不去的逃難潮,要逃離已經被提姆率領的風兵雨將佔領的台北的一班車…。


 



 


  『嗚~』


 


汽笛聲響起了,火車再次緩緩的起動,瞬間,我的臉逃離了窗台,發白的望著前方。雨中,屋頂上的那兩個東西,清楚的呈現在眼前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人的某種物體…。兩個沒有頭的,一件白、一件黑的披風,就在那屋頂上…那真的是決鬥,中壢的站牌一忽兒過去的瞬間,我彷彿可以聽的到那兩根劍在雨中剌擊的聲響,透過剌在窗玻璃的雨滴,滴滴的傳入了我的心坎裡,不知道那兩個人有沒有注意到我呢?他們會不會跑來火車把我拖走…?黑暗中,火車愈來愈快的啟動著,一路的遠離台北,遠離中壢。車上的廣撞報著台姆自秀姑巒溪登陸的消息,平靜的字句之下,穿插出旅客們漸漸響起的擔心的耳語,風雨已經佔領了台北、桃園、中壢。風兵雨將正在與突圍的最後一班車打的如火如茶………






【待續】



2007年1月5日 星期五

人謀向天。for weather

【2006.9.23發表於PTT。TY_research大氣板】
【2007.1.5  修改】




天,藍。

雲,白。

雨,來。


氣流相會,雲升而雨。
冷暖相生,冰捲而雷。
旋捲生渦,蔚為狂風。
迤邐飛過,汪洋澤國。


想念,韋恩特異路徑,穿中港而走。
追遠,葛樂禮狂妄雨,破石門而出。
懷想,提姆一劍西北,盛興因他而毀。
記憶,碧利絲漫天風,成功因他而廢。


無論風颱、槽峰,或急冷的北風吹過,
太陽與水滴總陪伴居民的生活。
無論風和、雨順,又旱澇的災難掉落,
神仙的法則僅考驗人民的順從。


總有一日,風雨的謎團破解。
有朝一天,天神的機關掉落。
大神的代理者正洞悉風雨的運作。
大神的繼承人將接管命運的作弄。
但這不會是災難的結束,
沒有順民的世界只是永無止盡的爭鬥。
無論人與天,或人與人…
無盡的輪迴之輪,已經啟動。


只是一心前行的人們似乎早以遺忘…
八七大難被雨水灌滿的叫喊,
南亞海嘯被海洋沖走的尸首。
墩仔腳地動中遭壓毀的面容,
納利風雨後還散不去的那股臭。


人定,不能勝天。
因為沒有天可以勝。
立在你面前的,是人。
學會管理世界的所謂『人類』…
該學者非取勝,該學為共存。
不同的觀點,相異的趣味,相容的空間,寬大的思維。
讓悲劇不再發生,八掌與奧爾良的悲劇斷絕。
和平的想望,自制的作為,無盡的求知,忍讓的見解。
讓萬物共存共榮,西藏與沙塵的惡夢覆滅。


風,清。

雨,細。

莊稼,茁壯。

城市,微笑。

我微小的希望。




Then, we are still going, to the day after tomorrow, until the end of our life.
To my friends, live on earth.

2007年1月4日 星期四

我們的仙境11?-【客】


 「啊,所以就是這個樣子了,我退租,行了吧?」

 『那也只能這個樣子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作個朋友呀,我代我這不成材的灰原向您致意了。』強尼說完,我也跟著強尼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這個陌生女子站了起來,拿起退押金,背起背包,離開了這間房間。

 第幾次了呢?

 是第幾個人在信誓旦旦說可以住下來之後一個月內就離開了呢?我拿著簽字筆,在桌上的小紙條上又簽上了一個名字,那名單,終於也衝破了十個了吧。第一個住我這的同事,上周才榮升札榥總店店長而搬離,算一算,加上前月因意外住進來的一對母子,已經住了兩年之久的銀老師,小梢的房客又只剩下兩戶了--而那沙夜子母子…說真的還真的很令人擔心,雖然說赤坂很能幹(豪爽?)的幫忙接洽了一些小小的工作給沙夜子讓她能撽房租,但到頭來每個月還是有幾天會把我和小梢甚至銀老師給拖下水幫忙。話說回來,那天自雨中把這對母子收容進來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看著沙夜子和朝美母子紮著手工小花的慢動作,看樣子這個周末又要去幫忙了吧?我站起身子,望回走進小梢的管理房,準備開始打點晚飯。

 對了,在這裡要和讀者說明一下銀老師是誰。銀老師是之前卡喃的CG繪者,同時也是一名非常有名的插畫家,也在這次涼風春天系列中擔任我的畫師助手,有長長的靛青色頭髮,還有頭上一個就一般人而言看起來非常怪異的特大號蝴蝶結。製作公司敲定由她幫忙小說插圖的制作之後過了一年多,她就向上級申請了津貼說要搬到鳴瀧莊附近租屋以方便和『住東京地區的小說家們』合作,上面就推介她到我這裡來了。雖然說打扮就一個女孩子而言可以說是相當的奇怪,不過就我自已這種不會說話只是低頭猛寫字的性格,大概也不能說她什麼。話說回來,銀老師住在這裡兩年來,不管是小梢的多重人格或是最近開始的深夜織花作戰似乎都很有興趣的樣子,應該還算是樂在其中吧?

 一邊作飯我一邊算計著這個月付完遺產稅之後小梢戶頭內仍可開支的額度,(當然,這些事房客們是知道的,反正他們…也許不包含沙夜子…都很明白我住進來的理由和身份。)很快的一鍋玉米濃湯和不小心一次煮了兩隻的梅子糖魚都弄的差不多了,裝了盤,乘好飯,正要叫小梢出去請大家來吃飯的同時,卻有一通電話打來了。

 「喂?聽說你們這裡有空房間招租嗎…?」

 『啊,是的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庫里斯,抱歉我日文若講的不好的話…」





 又是一個無聊的上學天。

 看著還是和平常一樣人潮眾多的大街,還有離我家過份遙遠的小學…每天都乘坐的地鐵,每天都一樣的眾生表情,每堂課都一般平板無聊早就知道甚至錯誤連篇的各種課程,這就是我的小學生活。看著有人很有自信的看著老師眼睛發散著明亮的光芒,另一些人則是低著頭看著那內容永遠千篇一律的漫畫,吃吃的傻笑…還有一些人,就只會拿著橡皮筋,看著某一個目標,射出…

 「呀!好痛!」

 「誰?剛是誰射橡皮筋?給我招來!」

 果然又是這樣的結果,每一天都在這個班級,無止境的上演。唉,這就是世界,被所謂的科學,還有人性,完全拘束了的世界。沒有美感,只有商機,只有特別為人設計的感官剌激,還有所謂自以為是的叛逆,卻永遠不知道自已還是被拘束在世界的規範裡…包括我自已。想到這裡,就更讓人感到沮喪…。我只有一個人,被關在這個籠子裡,但其他被關在籠子裡的大家,卻渾然不知,包括我爸媽,沒錯。

 連我爸媽也都只會說…要上學咯,乖孩子要乖乖唸書才能考高分,啊,以後當個醫生或科學家哪個好呢?啊,下個月公司要交什麼報告,啊,這家牛排館好好吃,啊,啊,啊…煩。

 什麼都千篇一律,什麼都一樣,一個模子般印出來的封膜…煩!

 只有夢裡面才有些有趣的東西,可能超過一點點自已能夠理解的,可能遭遇到自已正好能應付的,有點困難的任務,至少不是那些簡單到要死的,雙手一掰就可以解決的東西。看,微積分有什麼難的?不過這樣而已…

 咦?

 無聊的邊走邊四處張望,然後眼光就這樣放到了左手邊大馬路上頭的一個天橋之上……

 咦?

 一個女孩正抱著一隻貓在天橋上向下望著,那眼神,很明顯的表現出了一種很奇異,很孤單的感覺…是被拋棄了嗎?或遇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然後把情感投射到那隻貓上?自那隻貓很明顯看的出來呈現灰色的髒污之上,可以知道那似乎也是隻流浪貓,那,這女孩拿著這貓在這橋上,難不成那個同理心的投射是要…?

 還沒有想完,女孩的手一鬆,小貓就像自由落體一般落了下來…

 『喵~』

 不能再思考了,腦中最後閃過的思緒,啟動了接下來的動作…





 車水馬龍的四十米六線道大馬路的中央,車子正川流不息著。小貓就這樣自天橋上落了下來,然後隨後而來的大卡車…就在眼前,所有的路人都能預期到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大家都把眼睛閉了起來…。  一隻貓自天橋上掉了下來,這是大部份民眾眼睛閉上前的最後影像。

 『叭~~~!』預期中的噪音…

 『茲!!』任何人都能感受的煞車皮熱度…

 『喵~~~』聽的見的人都能預測的慘叫。

 然後…

  一堆車子擠到了整個馬路中央,歪的歪,倒的倒,這是民眾們眼睛再次打開時所看到的第一印象。


 但,貓,不見了。


 在吵鬧的車禍現場,卡車司機信誓旦旦的指著那貓撞到的玻璃,已經裂成一片一片,卻沒有絲毫血跡,也沒有留下任何毛髮的痕跡,只有絲絲的泥土,構成某種花紋的存在。






 「啊,剛真是驚險呀…」

 還是一樣了無生趣的表情,兩手之間卻多抱了一個東西,無視於四周不斷注視過來的視線,不斷的撫摸著那隻三色貓的毛髮,自言自語著…

 「剛那女孩真狠,你可差一點就被砸在卡車的擋風玻璃上了呢,呵。」

 對呀,差一點點而已,偶爾也是會有這樣,稍徵有點意思的事情就好了。忍不住想著,我還是一個人,在往那無聊的學校方向踱著。學校說,帶寵物進去是禁止的,那真的帶進去又如何呢?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腳步加快了一些…也許,今天會稍微過的有趣一點也說不一定呢?至少,交了一個朋友呢?

 把小貓提了起來,來到面前,這隻貓似乎沒受到什麼驚嚇,還慢慢的舐著自已的嘴巴…

 「膽子真大呢,這樣還沒嚇到。我叫珠實,那你呢?」

 小貓喵喵叫了兩下,似乎能夠理解我的意思,是呀,只是隻小貓而已,又麼可能說話?「帶你去學校吧?然後…叫你什麼呢?」

 就這樣,一人一貓,往學校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喂喂喂,剛剛那個人是誰呀?」

 「那個傢伙,居然一秒內就跳到馬路的對岸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拍戲呀…好像是飛的一樣…」

 「大概吧…」


 大馬路邊,一批人仍望著因車禍而停擺的馬路,私語著。


【待續】

夜曲【01】-夕陽

  「今天的大里溪,應該很漂亮吧?」


 


  古銅色的膚色,斯文的面龐。細細的眼珠永遠帶著自信的微笑,我的爸爸是個永存童稚之心的大孩子,一架腳踏車就可以到處跑。尤其是在八○年代的大里橋尾,剛搬進去的草湖的家附近依然是稻田處處的時代,爸總是扮演著拉著家人騎車出遊的那一位…雖然我和妹妹常常不怎麼領情,牌氣一鬧著就賴在家裡了…。不過今天的勝者是老爸,所以在這個暑假剛開始放的時節中,爸和我和妹妹,三個人拉著一大兩小三把腳踏車就出門了──留著抱病的媽媽在家門口與鄰居閒話…。


 


  雖然就這樣出了門,我和老妹還是不怎麼合作。爸的腳踏車已經像河堤的南邊進發出去了,我們還在後面慢慢龜著拔草著,兩個死小孩,完全無法理解老爸想要分享美景的苦心,一個勁的懷念著剛播完的施公奇案,一邊被不死心的大人死拖活拉的騎著。堤坊很乾淨,有一些狗屎和兩三攤烤肉的痕跡。大衛橋下則有一群蝙蝠邊飛邊鳴叫著,三部腳踏車慢慢的向著南邊騎去,太陽也慢慢的向著兩點鐘方向的地平線上沉落。爸邊騎,邊說著話,好像是故事,又好像是他以前幹過的轟烈大事…我完全沒有在聽,只是看著那映射上陽光的興味表情──上揚的嘴角,瞇成一線的眼睛,有時唱著歌謠,爸的臉上漸漸映上了紅光,那是我完全無法理解的表情。一種高興,一種不知為何的高興,純綷踏走在堤坊上,莫名奇妙的表情…。


 


  太陽漸漸的轉為了橙色,然後是嫣紅。天上的雲彩抹上一層粉色的煙脂,配上自紅而藍的高高的青天,把金色的絲末細細的洗上稻禾田。光霧輕輕的擺動著,藍藍的大里溪轉變成火紅的熔岩流,鬼魅般的夜鷺,在熔岩流中浮動、飛起、落下,然後,我們騎到了堤坊終點,兩條紅色的光河交會的地方…


 


  「啊…」


 


  風中,乳黃管芒輕輕的搖曳,猶似在爭誰所染上的夕雨最香,光霧最美?白色的河,靜靜的躺著,淌向遙遠的天那方,與另一條小溪,相接…兩顆微澄的太陽,在河水面的上下,交映著…。


 


「還好我們沒什麼錢,不然這麼美的地方可能我們永遠都看不到…」


 


「爸?」拔完草,無事可作的我正無聊的看著天空中的飛機發呆…


 


「要是我們很有錢,你應該在安親班,或是和爸媽去某家餐廳應酬吧?」爸嘆了一口氣,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在陽光的背後,爸的影子又黑又長,把可辯識的五官都掩蓋住了。「話說回來,恐怕也沒人料到同一個天空,會有這麼多變化吧。」


 


「爸?」妹妹拉了拉爸的衣角,無言的看著他,無言的…。


 


「人生,如同黃昏的天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出現什麼。也永遠不會出現完全重覆的戲碼。從台南,到台中,看了好多年的夕陽,沒有一個可以稱的上是一樣的,總是有些東西在變化著…」


 


  看著遠方,爸不講話了,只是看著冷冷的火焰隨著風飄擺著,我和妹妹無聊的坐在堤坊陡陗的邊邊,邊打著瞌睡聽著遠方的某種鳥叫聲。然後,夕陽落下,草之火焰慢慢的熄滅,幻回原來草的樣貌,爸再一次叫醒了我們兩個。


 


  「你們覺的,十年後的你們,和現在的你們…會一樣嗎?」


 


  完完全全的謎言,當然,還是小孩子的我和妹妹完全無法理解爸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那時的我不相信的東西很多,不理會的事也很多。只是看著愈來愈黑的天空和愈來愈看不清的路面,妹妹又用小手拉了拉爸爸的衣擺,指向家的方向。


 


  「想回家了呀?呵呵呵,好吧,早點回家吃飯也好,明天還要出差呢。」爸爸笑笑的,牽起我的手向原來來的方向走去,在重重的黑幕之間…。


 


  高高的電塔,依然站立;冷冷的山風,依然吹拂。我看著愈來愈重的黑幕壓下。四周的蛙鳴漸漸的響起,萬家燈火也慢慢的出露…高灘上,一掬烤肉的營火孤單的閃耀,一大兩小,黑夜中,順風正行在高高的堤岸上……


 


    又一夜,開始了。

【台中】02 新光--獻給台中

【本文於2005.10.15刊載於台中板。為台中板徵文活動票選並列第一作品】
【首次發布網誌時間:2006.3.1;小修改於2007.1.4】




謹以本文。獻給所有愛台中的朋友們。




其實我是一個移民。

一個土生土長的,移民者。




台中,是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地方。

他是個大都會,但不像台北一樣是首善之區。他,看起來很發達,卻不像高雄有重工業,明確的定位…而不知發達在哪裡…。他是前台灣省最大城,不過…省政府,抱歉,也不在台中。他接近台灣中心,可鐵路總站其實設在彰化,地理中心在埔里。他很舊,但一府二鹿三艋舺中沒有他…總之,他好像什麼都是,又像是什麼都不是。

但台中的的確確就是台灣第三大的城市,孤獨的坐在台灣中部的。大。城。市。

我們家也是,全家族包括祖宗十八代都住在台南、高雄。爸媽兩人卻在幾近身無分文的情形下,單獨來到台中。在台中考試,在台中服務,在台中賺錢,在台中結婚,在台中生下我…然後我在市郊長大,看著台中十八年的變化,享受著,感覺著…。

台中很好,台中很差。天氣很好,治安很差。錢賺的不太多,可能享樂的不少。什麼都不怎麼樣,但什麼也都享受的到。那百貨公司好大好大,可在地的銀行卻好小好小。很多公司在台中有大分店,很多公司在台中連駐點也沒有。甚至看地圖,你會找不到路,因為地圖公司懶得把台中畫的太詳細,這裡不是台北,也不是高雄。○四年出板的地圖,有○○年的水準就不錯了,最糟糕的是,在世界地圖上,你看的到台南,看的到花蓮,看不到台中…。

可是台灣在地的人就不會忽略台中。

一日,自清大南下。我搭的是剛改國光的台汽公司,一位白髮的大叔和我聊,和日後報上常見的施崇棠大老闆有幾次神似…親切又慈祥。他說台中很奇怪但很好,很黯淡卻又亮麗……我問為何?他道:「這個大城,就這麼特別。」「啥?」

靜了一回,他又道:「規模很大,不像新竹,出後站就是稻田了,而那攤販賣的東西卻很貴…。台中大,像台北,但物價不貴,好住人。」我不置可否。他看著我,聊了幾句,又說了…「台中可玩的,也很多。」

「很多?」

他看著西邊的西窗,悠悠的口氣說著…「董事長去高雄視察太遠,台中分公司大,而且不遠,所以很喜歡下來。」

我轉頭過去,看著他…「這又如何?」

…他看著我的眼睛咕溜溜的轉…「所以台中的主管,常要介紹董事長出去玩。所以就帶出了很多奇怪的東西,比方金錢豹。」

「呃…?」

「可惜我不喜歡…」大叔笑著,頭也轉向窗外,山坡上群聚的路燈、招牌燈閃了起來,朝馬到了。

我也不喜歡。

下車前,我向他說了這句話,他笑著。綠川街口,一部黑色的車子等在那裡。大叔上了車,然後離去…我呢?站著等著最後一班公車,要回家。





生活在台中已經整整十八年,看著台中的演變,卻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體驗。看著台中人吃著怪異的大滷麵,喝著泡沫紅茶,進出金錢豹,住入汽車旅館…。看著山上的餐館在荒地上開幕,看著科學博物館愈作愈大…原來這也是台中人創新的原因,一個的主管,邀請老板進一家家新的店,一家家和台北,和高雄,和新竹全然不同的店面,嘗試著全新的東西,高級的東西。也難怪台中有這麼多東西,被商人一個個的變成新的流行,看看,現在有誰不會喝珍珠奶茶?又有誰不知道台中是風化的源頭呢?

並不是風化不好,只是台中就是這樣。

為了求剌激,為了招待上司,為了解除平日的壓力,台中人就必須有特別的花招,有和別人不同的本領。一差異化,又吸引更多人來,而後又有更多商機,分公司又進駐,又要招待上司,又…

雖然和早先的規畫不同,依然造就了奇怪的繁榮。台中依然是主城,彰化南投還是變成了配角。我自台南來,親眼見証了這一切,因為我家,也是差異化之下的進駐者,進駐,然後長期居留。

然後,台中還是會繼續發展下去,發展下去。人口也是,花樣也是。也許很多舊的美好都不復存在,也許台中會變的擁擠…但這裡還是台中,你永遠想像不到他會變出什麼花樣,直到哪天,台灣不再獨立,或毀滅,為止…。

哪天,我會遠走,會高飛,會擺脫這一切。

但我的心,已經雜揉了台中,雜揉了所有人的汗水,和成功的微笑。我會記住城市中的星光,我會記住美味的紅茶,也會在心中放下那家園後,河堤上,紅色的太陽。





後記一。2006.2.1

美味的紅茶、亮麗的星光、爛爛的大滷麵。
那一天,看過日本的節目,說台中很像京都的時候,我把眉頭鎖起…
台中不像京都是守舊的都會。和日本記者的眼光相反…我覺的,這是個怪異,但很新穎的地方。雖然…比起東京…步調的確是慢了點…(茶)


後記二。2007.1.2


沒想到已經寫完兩年了,現在回頭過去看這篇文章,就好像看著過去青澀的自已一般。原本是有想要修改一些部份的,但,最後還是決定把這篇文章完整的保留下來好了--再怎麼說,這也的確是我曾經的思想呢。台中,依然是我最愛的…故鄉。/>/>/>

2007年1月3日 星期三

【台中】01 沉默的暴發戶

寫作時間。2005.1.5
修改時間。2006.3.6;2007.1.2(有收藏的網友,可以看看哪裡有修改過呢?)







在網路上流浪,過了多久了呢?

茫茫然的看著這個世界,無論是真實的,或是虛假的…這個世界,包括我自已,正一點,一點的慢慢變動著。而我,看著這麼大的變動,卻完全的,無能為力。似乎,該寫一點自已出生的地方了,就算,只是暫時,把時間停留也好,也沒關系,該是時候回顧一下,我的家鄉。

台中市,台灣第三大城。人口101萬(2005)。

看來是個發達的大都會,但卻是個沉默的地方…大部分的人提到台中,就只有幾個模糊的概念,完全沒有所謂的『重視』。在地方,台中市是個中心;在區域,台中市是個都會;但在國家裡邊,台中城,卻從來沒有四周其他的城市這麼的耀眼…雖然他一直想要和台北、高雄比個高下,卻從來沒有人肯重視這個『小』城…。

不像清代立市的台北、日治立市的高雄。台中是個奇異的爆發戶,民國三十四年,大墩終於以五區形成一個縣轄市。接著就開始了他的爆發之旅…自一個遠比彰化(鐵路運輸中心)還小的小城,經歷了潭子加工區設立、中山高橫越、曾文坡市長全市計劃、合併西、南、北屯升格…人口自五十年破三十萬、六十年破五十萬、八十年破八十萬至九十二年破百萬人口大關。台中市的變化,是北高(尤其是高雄人)完全無法想像的。想想,一個論交通地位,不如彰化;論學術地位,不如新竹;只是一個小小盆地的中心,就連自強號也不一定經過(因為有海線)的小城,到底是怎麼樣爆發成長的呢????

其實說台中是個爆發戶也不對,清代劉銘傳就曾經指定大墩為未來台灣省治的所在(但因為台中城在劉離開時仍未建好,暫定省城,地勢也很險要的台北就成了正式省會。)。日本時代,也有對台中市和高雄一樣作了初步的規劃(但也因地震而沒有完成,後來的南進政策目標都停在高雄。)…這樣算起來的話,台中算是一個『永遠都規劃到一半』的悲情城市吧?甚至連民國的規劃都一樣…曾文坡的市政計畫,到現在二十多年了…還是找不到錢完成它…。錢,都被會喊的地方…喊完了…

台中市,以大墩為中心,四周包容了不少舊街庄。三屯、四張犁、五門、水湳、朝馬、鎮平、山腳、清泉、夢谷、十甲、旱溪……是一個南低北高中間稍為隆起的城市。廊子溪、梅川、柳川、綠川、旱溪、大里溪(大坑溪)、頭汴溪依序由西而東排過去,都是南北向的大肚溪支流,最後合為大里溪,水量豐沛的注入大肚溪主流中。其中旱溪雖然水最少,卻也是流的最遠的一條,居然一路自豐原流了下來…。兩邊,有形勢險要的高地包夾:西邊的大肚台地,有點單斜山的傾向,西陡東緩,易守難攻。形成了北清泉、南成功兩大隘口。東方的大坑山(阿里山系)也同樣是單斜山,自台中市望去地形非常破碎,非常難上。破碎的地形卻也因些幫大坑保存了部份冰河存下的植物與可眺望的景觀。其上的步道,更是曾文坡市長最引以為豪的『完成的都市計劃』,而這計劃,也一直安靜的躺在山上,只有少數山友知道他的存在…擁有著他的安靜。

台中盆地這個特殊的『缺口袋』盆地性質,在下容後再詳談。但就台中市來講,身處於缺口袋最寬大的中央區,其發展上,可有屯區,甚至北方山線(指豐原、東勢、神岡、大雅、潭子)的浥注,又佔有國防上,雙重單斜山的守方有利面。(第一重:大肚;第二重:大坑)景觀上,大坑也『曾』有國家公園的潛能。也無怪乎歷代都有專門針對台中市的都市計劃了。

但台中卻也總是是歷史都市計畫的『棄將』『備胎』…結果,造就的,卻是台中什麼都有模樣,卻什麼也都沒有什麼樣的淒慘狀況。在台灣的各大公司的駐在,非台北即高雄。只有在行有餘力的時候才會來到台中。離台北不夠遠,讓不熟台中的員工必須滿足老板的要求安排娛樂…這也間接造成了台中在最近三十年間迅成的『風化』名號。這一片風化區自火車站開始,沿著中正、雙十路西、北上,經台中公園,最後在一中街、三民路、中華路、五權路(即中友百貨一帶以南)集出一塊色種行業區塊。這塊幫台中打風化區的地方,也是台中市治安負分的源頭…。

相較於發展的爆發性,台中市在生活的步調則具有相反的輕閒。這大概和生活圈之中的氣氛有關吧…身為一個盆地,四周都是美麗的風景區,人口也不多,沒有擔負著為國衝剌的重責大任。台中看起來倒像是輕閒的台北。規模大,但沒有衝剌的感覺。公車橫衝直撞沒錯,但真正有人跑的路線不超過十條(2004);公園早晨有不少老人打太極,一中街(台中一中)附近也沒有讓人靜下來的書店群,只有省立圖書館和水利大樓(補習中心)孤零零的立著…四周都是逛街的人,人潮還是人潮,擠擠擠擠擠…

台中也不是沒有學術生存的…中興、中國、中山、東海、逢甲、中台與台中教育大學等幾所排名不上不下的大學分別在南區、北區、西屯生存著。他們各有各自不同的能力,但也沒有一所能夠整合成完整的『大學』。這也白白的讓台中浪費了他的龐大學術資源--沒有二十四小時書局、浪費了的國立美術館、自然科學博物館、金氏紀錄博物館(2003廢館)、中山堂、省立圖書館(改台中市立圖書館)等資源結果就是形同浪費…。在今日學術整合風開始吹起的同時,上面各所學校(含鄰近的校區)其實是非常的需要對方的…到時候,也許可以整合出一所非常好的大學也說不一定呢…

台中的很多東西都可以自組一個故事,但今天因為只能說是台中的總論…所以,就先說到這裡為止吧…又到了木棉棉絮要飄落的季節了,台中市市花,又安靜的灑落…就如同台中市在國人的眼中…如此的安靜,沒有什麼自豪的…





本文記錄於2005年初…算是當年,對自已的原鄉的第一則記錄。

然後,2006年,整理了一年,那時台中市人口是102萬,然後,就是今天。這個城市的人口已經突破104萬,而我居住的衛星都:大里,也即將突破十九萬大關,向著二十萬的關卡邁進…。

當然,只有人口的數字是不夠的,只是,其他的東西,也請以後再來慢慢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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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樂園。兩年誌記--獻給所有在同人界努力的好友

  斜斜的黃色雲朵,排成了『神奇寶貝樂園』六個大字。藍藍白白的天空之下,有能反映出天空顏色的大湖。粉紅色,還有橙黃色的建築物浮在其上,在淡淡的霧氣中,若隱若現。這是個廣大的地方,只是在茫茫的大湖中,我卻找不到如何下水的路線,在岸邊摸了又摸,才發現有白色的伸縮天橋的存在。而連接在不同的建物之間的,則有個小小的綠色的草坪-那是直到我上到天橋的時候,才發現的。下到小草地,我黑色的身子立刻趴了下來打了個滾,然後就一直滾著滾著滾進了粉紅色的城堡中…。四周都是抽象的幾何圖形,什麼都是粉紅色的,只有最深處有一個藍色的長方形方框,旁邊有個遙控器裡,有各式各樣不同的名字: 齊克莉塔、伊布、捲毛大哥…應該都是在這裡活動的人的名字,一行行一列列的,旁邊陳列著不同的選擇按鍵…我,出自於好奇,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和我一樣黑的作家的名字:暗精靈,暗了下去--只見藍色的長形方框中,小小的黑色明細體字形一行行的浮了出來…『神奇寶貝大冒險』『第一回』…我敲下了搖控器的『撥放鈕』…。


以上的文章,是去年,寫到一半就斷稿的『EDEN』中的一段描寫,也是我印象永遠深刻的,六年前,第一次接觸樂園時的景象。


當然,後來的確發生了很多事,非常非常多的事情。樂園的樣貌也改變了非常多,甚至站長退休,換了第二任站長,我自已也間接的愈來愈接近站長這個職位,看著站風雨飄搖,一下子露出糬光一下子又陷入無止境的黑暗…接下來…接下來…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按下了一個鍵,整個樂園世界在淚珠流落下地面的那一瞬間,被揉成了一團廢紙,永遠的放逐在網路空間中。然後,我自已,把僅存的作家們拋棄在草原的同時,在自已的額頭上安放上取下以久的結晶原石,離開了這個次元,流浪。」


暗精靈一代早已仙逝,暗精靈二代也不復存在。而現在存在網路上的,只不過是一種叫作暗岩的未取名生物而已。我只是崇拜黑暗神祇,然後在世界各地流浪,胡亂的寫些東西,投了稿,然後被退;寫了文,然後接受獎賞。時間就這樣飛速的流過,然後我也成年,不知不覺過了整整兩年…。


祭文打到這裡為止。


啊,原本是整篇都要打悲傷的祭文的,開始一個一個網友立個牌子,然後開始拈香…(被眾網友毆飛)…不過當然是開玩笑的。就在稍早,其中一個自樂園廢墟留下來的朋友給了我這封短訊:


『想要成立一個創作新站,要加入就來吧。』


如果是要為了創作而創作的話,那我會很樂意去加入且幫忙宣傳吧。但我不希望格局還是只限制在神奇寶貝四個字上頭--無論如何,那也已經算是某一種程度的『過去式』了。當樂園死去之後,原本被我刻意移到草原的文字創作也冷到近乎荒廢的地步,而原本草原興盛的圖圖風呢?也在最近淪於荒蕪的感覺--同一時間,整個龐大的『台灣同人界』,也還是一樣各自為政,存留在個人部落格的格局,絲毫沒有起色。鮮網很紅,說頻很贊,批掦掦也有不少優質文章,而網路文學想當然耳也依然是這三家獨領風騷。破四舊的口號有,立四新的作為卻半點也沒有看到…同人界除了圖圖飾品滿天飛之外,就沒有了,沒有了。


這就是台灣網路創作界…文字只限於愛情與武俠的原始創作,圖創只限於日本ACG的再衍伸,然後再作一些小小的飾品,然後,沒了,沒了。沒有同人小說,沒有其他個人創作的奇異作品,也沒有人願意寫怪怪的遊戲--想當然更不可能有『同人遊戲』如寒蟬鳴唱之時那般風華自起。這兩年的流浪,也讓我的心境起了不可名狀的種種變化…。要作新站嗎?好呀,我可以幫忙…但請不要只講神奇寶貝,把它們放在一個分類裡面就好,我們用樂園的名號,打出更high的風貌,如何?新的一年的風吹了起來,我自已也有如山積一般的事務開展,但是若這是真的是一件全新的旅程的話,那我會想要參與的。該遺忘的都已經遺忘了,該記下的也都已經記下,看著未來,那就在前方了。


那麼,繼續寫稿,繼續念書吧。


左手有傷,但我的時間,依然一樣在跑。

2007年1月2日 星期二

夜曲【00】-疏離

  活在城市中,很多感覺都會矛盾起來。除了偶爾離開室內時,會發覺天色的明暗變化外,時間到底有沒有在流逝,只有行走匆忙的秒針知道,只有餓肚子的咕嚕聲知道,也只能在電視節目流轉中察覺。但在便當、泡麵、自製火鍋配合著視訊會議之間,時間的流逝感愈來愈和屋外的空間遠離,愈來愈和自然的蟲鳥疏遠了…這,也讓現代人不得不在家中伺養起尊貴的寵物,試著以大量的金錢,和那養育的感動,喚回自已和自然之間的連繫…只是試圖,找尋快樂。


 


  只是就算能得喚回,時間也不長久。當寵物的生理時鐘漸漸調成和人類差不多的時候,或是當寵物因為不習慣人類的生活而濱臨發狂邊緣的時候…時間的疏離感又再一次的產生,日出或日落的時間又搞亂了,然後人類開始風行登山,郊遊,賞日出…一次又一次,人類的人性,在自然和科技之間拉扯著,使用著無盡的金錢,蒐尋著快樂兩字,看著來自電腦另一端,地球另一個水平線上的娛樂,五光十色的各式傳奇,不同的文化的精彩故事,還有統獨思潮的論辯和戲碼,卻似乎慢慢遺忘了,電腦之外、金錢可買到的之外,就踏在腳下的土地,在耳語的內容…。


 


  什麼時候開始想寫夜曲?我混沌的腦袋已完全理不出頭緒。一邊打著難打又無聊的序言,一面看著房間外面被路燈照耀的巷弄。一個人在家裡,一夜又一夜的思索著樂章與樂章之間的連結,並且為著打造夜晚真正的意境傷透了腦筋。腦袋中充滿了寂靜的,黑暗的,摸不著邊際的意象,手指頭卻胡亂打著鬆散無聊的句子,當手與腦愈來愈不能同步的時候,冬的一聲,頭頓到了桌子上,睡神襲來,秋蟲的奏鳴曲猛的灌入了耳中,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


 


  小河邊,夕陽西下,白鷺滑翔。小橋下,清水悠揚,人在歌唱。大人與小孩的手相交握和,雙腳丫深深的插入軟泥巴。紅紅水彩畫,映上天涯;高大的玻璃帷樑,鑲滿金砂。小河邊,夕陽西下;人們高唱那西風的話……